“他們一個八歲,一個六歲,”韋爾德如實回答著,一想到自己的兩個可愛的女兒在這麼小的年紀裏竟然要失去父愛,還有那年輕貌美的妻子,韋爾德的心又開始抽畜起來。
“你這是幹什麼?”韋爾德的這種表現實在是柴舒怡感到太過吃驚,這樣的怕死的表現也是太過明顯了吧,稍微含蓄一點也還是可以的:“你就這麼怕死?”
“他們這麼小,不能沒有爸爸啊?”一說到這個,韋爾德竟然會是鼻淚橫流,他實在是沒法控製自己了,更何況他也根本沒有控製自己。
“男兒流血不流淚。”柴舒怡的目光裏充滿著鄙視:“我有一個朋友,他就算是死,他也不會掉下眼淚。”
“你的朋友是你的朋友,”韋爾德依舊是淚聲不止,“可是我是我,您結交的都是大人物,我怎麼可能比的了?”
“可是聽說您也是博士,”柴舒怡竟不知不覺對韋爾德用起了“您”這個詞,畢竟她的心是柔軟而善良的,現在沒把這個醫生給嚇死,倒是先把人家弄哭了,她的心裏當然是極為過意不去的,也就好象在潛意識裏對這個韋爾德有了一絲的尊重,是的,是真正的尊重眼前的這個人了,這個在可能即將麵臨的死亡麵前一種豐富而不去控製的表情,或許,這是這麼多天來自己見到的真正的一個人了。
“是,”韋爾德孩子一樣地用袖子擦起了鼻涕,可是他的西服口袋裏正裝著整齊的他的太太他準備的白手帕,這個時候,他當然是忘了使用,他的內心和腦海裏現在已是全部充滿了當他死後他的太太和小孩多麼傷心的摸樣。當然還有那窮困潦倒的日子。
“恩,你這樣看起來確實可憐。”柴舒怡仿佛是在對自己說:“可是你畢竟是博士,醫學界的博士,怎麼說也算得上是一個佼佼者,你怎麼就那麼軟弱呢?就算是從小到大平常的體育練習課也應當為您提供一些的膽量啊。”
“可是體育課從來也沒有教過我們練習過死亡啊?”
“哈哈。”柴舒怡竟不覺得大笑起來:“死亡?哈哈,真是沒有見過你這麼怕死的人?人不過就是賤命一條,死了又會重投胎,你這麼怕什麼?”
“我和你不一樣。”韋爾德說完又是一串長淚落了下來:“我有家庭,我是非常地熱愛著我的家庭啊。”說這話的時候,韋爾德的情緒又激動起來:“不錯,我是生性軟弱,而且從小生活也是非常地貧困,可我有我愛的人,正是這些愛才讓我真的無法放棄對自己的努力,對未來的努力。”
“你的詩寫得好嗎?”柴舒怡饒有興趣的問著。
韋爾德眨巴著淚眼,不明白柴舒怡怎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而在監視器外的柴富也是看得雲裏霧裏:“搞什麼?這個笨醫生竟然是一臉的哭哭啼啼,難道這也是他的治療方法嗎?”
“可能吧。”刀哥在身後說著,他那一張充滿殺氣的臉上此刻卻充滿著平靜,今天的他可能變得不光是讓眾人奇怪,連讓他自己也感到奇怪,他從來沒有為任何人的生命而浪費一個唾,但是就在今天他卻為了一個毫不相幹卻又非常愚蠢的醫生去說過任何一句話,可能是什麼呢?或許是因為自小醫生這個讓他感覺到神聖的職業還是因為曾經有的醫生為他救回一條命?
不過不論從哪個方麵來說,培養一個醫生還是不容易的,說不上哪天,哪個醫生又會救了自己的命,可能在這種潛意識裏,才會對一個醫生的性命才是有所挽留,其實哪個人也不是生來都是殺手,每個職業都聯係著一個人一生的因果必然,有著很深刻的內在原因,無論是喜歡還是破求,都一樣,殺手同樣也不例外。
“不過隻要能把淑怡的病治好,其他也就不計較了吧。”柴富這樣輕輕說著,眼裏流露出一絲的柔和,和剛才的暴躁相比,現在的他已經是很柔和了,這種柔和是發自內心的一種平息,而這種平息正是來源於屏幕上柴舒怡的笑容,不管這種笑容是好是壞,反正她是笑了,柴富就不想去想那麼多,畢竟,傻瓜都知道,這個世界上,笑是一種永遠比哭都好的笑容,隻是,有時候,笑會成為一種累贅,但是柴富並不知道。雖然有時候他也會分析一下事物的內在原因,但是在大多時候,他依然隻是一種獨斷專行,他認為對的就是對,他認為是錯的話就絕對沒有生存的餘地,而在更多的時候,他往往都是隻相信自己,或者偶爾也會在某些並非牽扯到根本利害關係的事情上任柴舒怡的撒嬌。
在房間裏,柴舒怡的情緒已經是比較穩定了,韋爾德的表情實在是太過豐富了:“你這樣的醫生我真的是頭一次的見到。”是啊,可能世界上像韋爾德心理素質這麼差的醫生很難再找出第二個了:“不過你的感情,你的精神,嗬嗬。”
韋爾德簡直是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可是瞪大了眼睛看著韋爾德的臉,不像是在開玩笑,好象是很認真而且還夾雜著很多複雜的表情,居然說自己的感情和精神,這和今天的病有什麼關係?韋爾德忽然感覺自己倒像是一個病人,為什麼掌握不了病人的情緒,現在卻還是要根據病人的臉色來看病。他不想這樣做,當然隻是在他恐懼感消失以前的正常狀態,在他害怕的時候,他隻覺得自己是一個為生命而企求的人,至於那什麼醫生的職業,早就忘了,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