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她笑道,將螓首枕上他的胸膛,態度自若得好似他們已是多年夫妻。“你睡得好熟呢!”
刹那間,昨晚發生的事全回到了腦海。冷拓影倏地躍下,絲被被連帶拉下,眼角瞥見她隻著肚兜,心裏一驚,立刻又將絲被擲回榻上,將她完全覆蓋,幸虧他身上還留著一件長褲。
他昏迷前明明倒在長廊,為何會到了她的榻上?而他們竟同床共枕了一整晚?!一時間他完全無法思考,隻是下意識地退後。他剛剛擁在懷中的是她曲線玲瓏的身子……手中仿佛還殘留著那溫軟的觸感,冷拓影握緊了拳,強迫自己將那種感覺逼出。
看他一連串的反應,柳香凝隻是笑得更加嬌美。“你比我還慌呢!別擔心,我會擔負起責任的。”
冷拓影再也忍耐不住,攫住她的肩頭大吼。“你就這樣毀了自己的清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柳香凝望進他翠綠的眼瞳,並未言語,隻是將眼神緩緩下移,冷拓影不由自主地隨她移下眼神——近距離逼近的是她絲被下滑的春光外泄!
冷拓影像燙了手般地倏地退後數步,背過身子,一張俊臉已滿是鐵青,柳香凝見狀忍不住格格嬌笑了起來。他心中惱怒不已,卻是不敢回頭。眼神環繞室內四處找尋自已的袍子,繞了三、四遍,完全不見他那件黑袍的蹤跡。
他的衣服呢?
“在椅子上。”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柳香凝主動開口,卻在他手即將碰到衣物時冒出一個更驚人的事實。“不過,它可能已經不能穿了。”
冷拓影將那堆黑色的“布料”拿起——是的,它現在已隻能稱作布料,一條條晃動的布條宣告著它的支解——他的腦中因過於震驚而呈現一片空白。要他如何走出這個房間?就這樣****著上身、隻著一條長褲地走出?
看到他的背影僵住,柳香凝無辜地聳肩。“你太重了,我沒辦法幫你脫下衣服,隻好拿剪子把它剪開了。”
為什麼?為什麼?!盯著手中那堆布料,自責與懊恨不住在心頭強烈撞擊,從未曾讓情緒表露臉上的他,如今卻有股想要嘶聲狂嘯的欲望。她的清白竟毀在他這種人的手上?她為何要如此玷辱自己?
“香凝!你怎麼了?回答爹啊!香凝!”突然一聲石破天驚的大吼從遠而近,正是恭王爺那獨一無二的洪亮嗓音。
兩人聞聲都是猛然一震。
冷拓影轉頭看她,狂怒褪去,如今他的眼中是更為深沉的冷怒和失望。
她從不曾見過他拿這眼神對她!柳香凝的心頓時沉到了穀底。爹不是她叫來的,她的訝異並不亞於他啊!“不是我……”
“香凝!”門砰地推開,兩人同時往門口看去,一臉慌亂的恭王爺站在門口,見到這樣的狀況,他也傻了眼,就這麼怔站門口,頓時整個房裏靜得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他最疼愛的小女兒竟和一個護衛衣衫不整地待在房裏?而那個護衛還是他最信任的,甚至還是他親手救回的?恭王爺臉色變得蒼白,這樣的背叛讓他一時之間完全無法接受。
“香凝要不要緊呀……啊?怎麼……”二夫人隨後衝進了房裏,看到房裏的情況,也一下子啞了口。“你們……你們……”二夫人後麵是隨著奔來的如兒和其他兩名婢女,她們見了,也是當場愕然。
二夫人這一喊,喊回了恭王爺的神智。他大步踏前,一巴掌狠狠地往冷拓影臉上甩落。“你竟敢這樣對我女兒?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一掌又一掌不住往他臉上、身上招呼。
冷拓影不避不閃,甚至沒有運功抵禦,就這麼毫無防備地任恭王爺擊打,沒多久身上已數處瘀青,血跡從他嘴角緩緩淌下。
他何苦如此!柳香凝連忙披著絲被,介入兩人之間。“爹!您會打死他的!”
“走開!你再不走開我連你一起打!”恭王爺氣紅了眼,右手高舉。
“爹!”柳香凝無畏無懼地看著恭王爺。“不是他的錯,您不能隻怪他!”
“不是他的錯,難不成是咱們冰清玉潔的香凝郡主主動勾搭人家的?”見機不可失,二夫人在一旁譏誚地煽風點火。最好王爺一火起來,一掌把這賤東西當場打死!
“走開!”恭王爺更怒。
“二娘說的沒錯。”沒想到柳香凝反而站得挺直,對這一切直承無諱。“這些全是我做的,這一切全都不能怪他。”
冷拓影渾身一震。“郡主!”她這樣不是更將自己陷於萬劫不複之地嗎?
“好!你要找死我就成全你!”恭王爺沒想到自己疼愛至極的小女兒居然做出這種事,悲痛之餘,手狠狠地揮下,用盡了全力!
千鈞一發之際,一雙手硬生生地擋下恭王爺的攻擊,回了一掌。那人卻是方才任由恭王爺打罵的冷拓影。“王爺,郡主她承受不住的!”
恭王爺從盛怒中回神,才猛然發現,他剛剛竟差點奪走女兒的小命!這一驚,頓時讓他臉色慘白,手頹然垂下,一瞬間像蒼老了十歲。
“爹……”柳香凝走近低喊,恭王爺那憔悴的模樣讓她見了心酸。
“待會兒再說吧!”恭王爺無力地搖了搖頭。“你們都把儀容整理好,到了書房再說吧!”他歎了口氣,轉身往房門走去。
“王爺您怎能這樣就放過……”二夫人還想挑起戰火,卻在恭王爺的一瞪之下完全噤聲。
“你還嫌鬧得不夠大嗎?”王爺怒道,帶頭走出了房門。二夫人見狀,也隻得訕訕地跟隨走出,臨走前,還不忘朝柳香凝丟去一眼,看到她衣衫不整的模樣,忍不住得意地笑了。想不到這賤東西也會有這麼一天啊!
為什麼爹會突然跑來?她原打算等拓開敞了心後,才要開始對爹著手的,這麼一來,什麼都亂了,什麼都亂了……望著冷拓影精瘦的背影,柳香凝難過地閉起了眼,心頭沉重不堪。
她在看他。冷拓影感覺到她的視線,可他卻沒有回頭。因為他不知現在該用何種表情看她。要他回到過去的冷然無情他做不到,怪罪她的所作所為他又狠不下心,而給予柔情他卻又沒有這種資格。最後,他還是無言地步出了房門。“如兒,去幫小姐更衣吧。”經過如兒身旁時他低聲交代,然後頭也不回地離去。
“哦!是。”被這一切嚇傻了的如兒這才有如大夢初醒,快步進了房間。
其他兩名婢女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的,兩人轉的都是同一種心思,轉身狂奔,準備將這最駭人聽聞的事告訴大家!
???
書房裏一片沉默,恭王爺坐在上位,沉痛不語,而已換好衣服的柳香凝和冷拓影分處兩側,兩人的神情也沒好過到哪兒去,其中最手足無措的,要算是被突然叫來的如兒了。
連大夫人、二夫人都被王爺摒絕在外,她這個小小婢女進來做什麼呢?如兒低著頭,偷偷地瞧瞧小姐,再瞧瞧王爺,然後又低下了頭。
“香凝,你真是太教爹失望了。”許久,恭王爺歎了口氣,渾然失了以往生氣勃勃的威武氣勢。他在朝中曾聽見別人說她和護衛曖昧不清的傳言,但他完全不信,非但如此,還將散播謠言的人打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