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世外高人(1 / 3)

多日來,太醫院內的所有人已經習慣於齊鳴秋與韓容凝每日辰時過後就來禦藥房揀藥分藥,而大家也都會特地讓出藥房一隅給他們以作暫時的配藥之所。

這日辰時剛過不久,兩人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藥房裏。正在他們埋頭揀藥分裝之時,被一位匆忙跑進來的太監吸引去了注意力。隻聽那太監喘著粗氣對一位品階頗高的醫員說道:“大人,一直送藥來的林公子說您之前列出的清單上隻有五樣藥材給備齊了貨,剩下的那幾樣因為現在南北疫情時有發生,他們壓根收不到您要的那些藥。”

文醫員聞話一霎臉色灰白,自語道:“再過幾日就是大寒時節,這沒了草藥可如何是好,皇上要是怪罪下來,整個禦藥房和太醫院可都擔待不起啊。”說著又抬頭望向那太監問道:“那蕭莊主可有一同前來?”

那太監搖頭回道:“這回沒有,隻有一直跟在蕭莊主身邊的那位林公子一人。”

“這可如何是好,若是連上京最大的藥商祁月莊都弄不到我們要的草藥,怕是這禦藥房過不了半月便要斷藥啊。”文醫員看似對著那太監說話,實則又是一番的自言自語。

聽到‘祁月莊’三個字,韓容凝嗖地起身瞪圓了眼睛。齊鳴秋見她如此,抬首看了看她,然後側身走到那太監身邊問道:“不知可否請公公告訴在下,那位林公子所說缺的草藥是哪幾樣?”

那太監看到是齊鳴秋相問便恭敬地將腦中記下的草藥一一對他說出,隻見齊鳴秋聽完之後又轉身對著那文醫員說道:“缺的那幾樣藥材之中其中兩樣在下倒是知道何處還能尋著,至於另一樣麼,如今宮中暫時也用不到,延後幾月倒也不無妨。”不等文醫員啟聲相問,他接著再對那太監問道:“不知那林公子現在何處,可否請公公帶齊某去與他見個麵?”

那太監本就敬他三分,聽他如此客套地與自己說話便笑著點頭對他回道:“公子這就隨奴才去前門,那林公子此刻就在前門候著。”

就在二人才剛踏出門口時,韓容凝一把丟下手中的藥帶嗖地竄出門口,抬腳跟了上去。

連著下了幾天的大雪,王城的前門的地麵早被厚厚的一層白雪覆蓋,遠遠望去竟像上天扔下一條蠶絲做的棉被蓋在了上麵,而踏在棉被之上的三人,兩腳踩在雪中不時發出咕吱咕吱的聲響。

就在距離前門還有數丈之遠時,韓容凝已經清楚地瞧見一片白色之中林穗披著狐毛鬥篷站在裝藥的馬車之旁。而當林穗看清遠處走來的三人之中有一位個頭矮小的公公竟是韓容凝時,他驚詫的神情全寫在被凍得通紅的臉上。

“林公子,這是禦藥房的齊公子,如今算是我們的管事,您有什麼就同他說吧。”那太監故意給齊鳴秋安了一個頭銜,好讓他特殊的身份能帶給林穗一點壓力。

林穗將投在韓容凝身上好奇的眼光收回,對著齊鳴秋躬身一禮,道:“草民見過大人。”

‘大人’兩字,齊鳴秋這受也不是不受也不是,尷尬之下索性就當未曾聽見直接切入主題對著林穗問道:“聽說貴莊此次進宮送藥未曾備齊所有的藥材,有好幾味草藥都缺了貨。”

林穗心知他是何人,可是嘴上仍舊謙恭地答道:“回大人,這幾年南方水患日益加重,疫情也時有發生,所需的藥材本供不應求。這一年我們跑遍全國各地也難將所有的藥材收齊,此次已是盡了最大的努力,還望大人多有擔待。”

“我也知道現今南北災禍不斷,藥材的確緊缺的很。不過你們此次缺的那幾樣我倒是知道其中兩樣還有一處尚有備貨,隻是卻要勞煩貴莊再去跑一次。”齊鳴秋看了眼馬車上的草藥對著他道。

“哦?大人既然知道草藥的來源那就煩請告知小人,小人這就回去通知我家莊主,請他派人過去全數將其收來。”林穗倒是沒有想到齊鳴秋還有法子弄到他們都收不齊的草藥。

齊鳴秋將草藥貨源的確切地方告訴了林穗,然後對著身旁的韓容凝抬起下巴向著馬車上捆紮在一起的草藥微微一點,說道:“你過去清點下數目,要是沒有錯就在清單上蓋章全部將其收下。”

韓容凝學著其他太監的樣兒,低首躬身對著他應了一聲然後轉身走向馬車。林穗見機也借口過去幫忙,跟在她後麵一起走到馬車旁。趁齊鳴秋故意與那太監說話之時,林穗靠近韓容凝問道:“姑娘怎麼這副打扮?”

韓容凝偷偷回頭望了眼,壓著聲音對著他說道:“一時半會兒也與你說不清楚,等過了大寒後我自會出宮。”

佯裝幫忙點著數目的林穗看了看她後又道:“我家公子前幾日上西山尋你順便看望玲兒,可是到了青林觀才知你一直未從南山歸去,正擔心著你是否回途路上出了什麼事情。”

聽林穗如此說來,想到蕭穆青當日見自己聽到齊鳴秋被滯留在宮內而將擔憂之色表露無遺時所露出的表情,她就知道他定能猜到自己會連夜潛入皇宮之內,如今擔心她便是怕她在宮裏出了什麼事情。雖然向來性格清冷的他還是第一次對她表露出真實的關切,可在韓容凝心裏卻有種終於被親人認同的興奮之感。

眼看兩人即將將所有草藥清點完畢,林穗抓緊最後的時間湊在她的耳旁再次說道:“我不知姑娘為何要以身涉險宮裏,也不知姑娘為何還要留下,不過若是姑娘有事需要幫忙,盡可以以此之物聯係我們,我與公子得到消息一定速速前來相助。”他邊說話邊從袖管之內取出一個竹筒塞進了她的懷裏。“這竹筒裏裝著的是漠北蒼狼的狼王糞便,你隻需取出一點用火點燃,百裏之內皆能看到你燃起的白煙。”林穗指著竹筒又再補充道。

將竹筒小心地收進懷裏,韓容凝感激地對著他道:“替我告訴蕭大哥,我暫時一切都好,讓他不用為我擔心。還有這個,謝謝啦。”說著她拍了拍胸口。

林穗拿著簽收的清單與齊鳴秋行禮道謝後駕著馬車便出了皇宮。看著遠去的馬車,韓容凝撫上心口處,嘴中淡淡吐出一句:怎麼辦,你又多幫了我一次。

南山祁月莊內,蕭穆青正與英祿以及蕭正、蕭直幾人商量著事情。林穗由皇宮回到莊內,第一件事情便是要來通報韓容凝身在宮內之事。他來到門外,輕叩房門數下,房門向裏微微打開,他將房門輕輕推開走了進去,回身又將房門再次闔上。

蕭穆青停下與三人商量地事情,對著林穗問道:“藥材送進宮後文大人可有對你說什麼沒有?”

林穗上前將自己在宮裏遇見齊鳴秋與韓容凝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與他說完,又從懷裏取出一張紙條遞了過去。“這就是那齊公子給屬下的確切地址。”

蕭穆青接過紙條看了一眼,隨即說道:“齊鳴秋遠比我想的要睿智。”接著將紙條交給蕭正,又對著林穗說道:“他在宮裏自有他需要查的事情,隻要他查探過程中不阻礙到我們辦事,我們也無需擔心什麼。倒是韓容凝這丫頭萬萬不能任其在宮中久留,若是她有任何的差池,後果不堪設想。林穗,你這幾日就留在莊裏隨時注意著王城那邊的動向。”頓了頓,他凝眉細想之後又對著英祿說道:“英叔,你這就傳信給玉墨,讓她在宮裏多留意一些,盡可能保韓容凝一切周全。然後還有剛才說的事也讓玉墨私下裏再去查探一番,若有消息便速速來報。”交代完了一切事項,他起身推門向外走去,口中卻道:“蕭正、蕭直,明日便與我下山一同去齊鳴秋給的地方走上一遭,會會那位高人。”

離上京兩百裏地的郊外有一處園子,占地足有二十畝,因為四周並未設明顯的高牆矮壁,加之平日少有人過往,遠處看去與一般農田也相差無幾。

蕭穆青等人沿著其中一條小道繞了三四圈後方才注意到在一顆千年槐樹底下有一扇若隱若現的小門,門上並無環扣很難引人注意到,若不是蕭正眼尖覺得這老槐樹的樹幹看似古怪,怕是他們三人仍舊在園裏打轉。

三人上前以手中的寶劍作環扣,對著門上輕叩了數下,不多會兒就聽見裏麵響起了聲音。三人退至一邊,隻見小門由內向外吱呀一聲敞開了兩人身寬,由裏走出來一位鶴發銀眉、佝僂著身子的老嫗。她手扶著門框將頭側過微微抬起,蕭穆青三人這才看清老嫗不止鶴發銀眉身子佝僂,原來竟還有嚴重的眼疾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