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 心無旁騖(1 / 3)

一重山,兩重山,山遠天高煙水寒,相思楓葉丹。

鞠花開,鞠花殘,塞雁高飛人未還,一簾風月閑。

蕭穆青臨窗而坐,口中淡淡念道。林穗欲要進門時正聞此聲,心中卻也是一片惆悵,看著他此刻寂寥的背影他停下了腳步,未敢上前出聲打擾。

在林穗的眼中蕭穆青一向是孤傲絕立性格清冷,所以總是將身邊的一切看的清淡,不掛心內,卻又何時見過他如此這般為情所苦,寄思慰情。那顆曾經寂冷的心因為韓容凝的出現而漸漸變得溫暖,卻又在韓容凝的離去後重又變的落寞。

“深宮孤影幾多愁,隻為伊人笑。你說她大婚之後會快樂麼?”看著窗外山下王城內的宮殿,他悠悠轉首對著林穗問道。

立在門口多時的林穗聞言抬腳進門,走上前對著他道:“閔公子他為人性善,相信以後會對姑娘好的。”

他聽後眉眼一挑,微微笑道:“閔知秋的確對她很好,可是好卻並不代表能給她幸福快樂。”

林穗略頓了頓,沉聲歎道:“姑娘若隻是一普通女子,公子如今也不會如此傷情。”

蕭穆青心中默認,口中卻道:“早知如此當年就不應該放她而去,如此便不會有機會讓人人都知曉她的與別不同,如此我便能將她所有的特別隱藏起來隻唯我一人知曉…”可說完後卻又嗬嗬一笑,繼而說道:“不過都是癡人夢話。”

“公子。”言談間蕭正忽然出現在了門口。他略一躬身便抬腳進門對著蕭穆青說道:“齊鳴秋齊公子求見。”

收回思緒,蕭穆青抬眼對他看去,問道:“所為何事?”

蕭正回道:“屬下不知,不過他未帶隨從隻身一人上的南山。”

蕭穆青稍作沉思後,道:“推我去前廳見他吧。”

“是。”蕭正嘴上回著,然後走到蕭穆青的身後將木輪椅推出了房門向著外間正廳而去。

“在下今日冒然而訪還望蕭公子見諒。”齊鳴秋見他坐在輪椅上被推了出來後上前微微頷首抱拳而道。

蕭穆青左手一抬,說道:“無妨,齊公子請坐。”見他撩袍坐下之後,蕭穆青對著他道:“不知道齊公子今日而來是所為何事?”

齊鳴秋聞話從袖中拿出一個錦盒向他遞了過去,接著開口說道:“此錦盒裏的絲品乃上代靈秀左仙靈的遺物,而上麵絲繡的八句詩則正是她織錦造絲的口訣。”

將手中輕如羽毛般的絲品抖開,蕭穆青果然看見上麵娟秀的四行金絲銀線而成的詩句。細細看著手中這方絲品,耳邊又接著聽齊鳴秋說道:“原以為這是生母留於我她最珍視的遺物,所以我將口訣早已熟記於心,卻不知原來我並非她的親子…今日特將此拿上南山也算是物歸其主。”頓了頓,他複又看了錦盒一眼後,又再接著說道:“隻是如今錦繡的織錦技藝皆以此法而作,就算我將口訣現今歸還,可是這幾十年錦繡立下的織錦口碑卻不能就此作罷,所以在下懇請蕭公子允我繼續沿用此織錦之法為錦繡而用。”

蕭穆青將手中的絲品小心地收於錦盒之內,然後對著他一笑回道:“若是我娘親知道她的織錦技藝已被你們錦繡如此傳承發揚,想必她也是感到相當欣慰。其實你我也算是沒有血緣的手足,娘親當年既然願意將此物留給你就是已將你看作她自己的孩子,而你今日拿來還我雖覺得無這必要,但是我也願替你好好保管。而至於錦繡緞莊而言,隻要你們所秉持的織錦技藝不摻絲作假,那於我來說隻是好事,我又怎會多加阻繞。”

“如此便好,鳴秋多謝蕭公子體諒。”齊鳴秋起身對著他躬身一拜,然後接著略顯尷尬之色又再啟口而道:“還有一事在下不知對蕭公子要從何說起…”

“但說無妨。”蕭穆青回道。

齊鳴秋聞言這又才開口說道:“那日令尊曾說當年令堂將一塊玲瓏玉佩贈與了尚在繈褓中的鳴秋,而鳴秋之前也的確一直將此塊玉佩帶在身上。隻是…”他稍稍顯露了難於啟齒的神情,停下頓了一頓後才又慢慢啟聲,道:“一切皆因為鳴秋當初太過自以為是,以為自己必是上君之選,所以當容凝由西山至金陵來找我時,我便將玉佩當作一枚信物贈與了她,如今我就算想要還你卻無任何的立場與理由再去問容凝索要,故…”說到此處,齊鳴秋搖頭歎聲實在感到羞愧不已。

誰料蕭穆青突然放聲一笑,道:“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齊公子早將玉佩作為定情之物送給了她,蕭某真是沒有想到。”

他這一笑讓林穗與蕭正無不為之一怔,連一旁的齊鳴秋也被他這笑聲顯得更是無地自容,臉上瞬間變化的顏色猶如雨後的彩虹一般豐富多彩。

發現自己有些失態之後,蕭穆青才收了笑聲,側首看著齊鳴秋回道:“容凝大婚在即,我就當玉佩是賀她大婚的賀禮便是,你也不用再將此掛心了。”

“在下隻是覺得慚愧。”齊鳴秋低眉回道。

蕭穆青聞言對其擺手道:“沒事,就算你今日拿來還我,我說不定還是會拿去送她,如今這般倒是省了我這一道功夫。”雖然他不知道齊鳴秋對這塊玲瓏玉佩的來曆知道幾何,可是他自己卻是相當的清楚。

這塊玲瓏玉佩曾是當年年少的喬青允出外采藥時所無意中拾獲的一塊拳頭般大小的原石翡翠後經人加工而成,也曾是用來送與左仙靈作為定情之物。如今這塊玉佩被齊鳴秋同樣當做定情信物早早送與了韓容凝,那隻能說他蕭穆青其實從一開始便已輸了。

見蕭穆青話聲落下後神情忽然添上了幾許落寞,齊鳴秋轉首輕聲自語道:“自她從玉山受戒而回之時,我便知她已做好了選擇。那陣子見她處處以你為首,說實話我這心裏既痛恨又嫉妒,雖不知你們當初落下地宮之後遭遇了什麼,也不知道你們在玉山上時又發生了什麼,隻是我卻知道她對我的感情早已不似從前那般…”

“可是這又如何?”蕭穆青出聲回道。未等齊鳴秋抬首回話,他示意蕭正將輪椅往齊鳴秋身側又再推進了一些,看著他無奈苦笑的神情又道:“若容凝真心選我,我必定不會放手,無論自己雙腿殘疾與否,隻要有她在我身邊,一切對我來說不過是煙雨浮雲。”一雙瞳眸又再射出從前那般的自信,轉首抬眉看著門外朗聲而道:“哪怕如今身為皇後的她,隻要她開口與我說一聲她願意就此離開皇宮與我高飛,我必定排除萬難帶她從此離開上京遠走天涯,哪怕漂泊漠北南渡蠻夷都無何懼。”話說的意堅誌決,隻可是韓容凝她會願意與他直此天涯海角真心相對麼?蕭穆青心裏還是毫無一點把握。

聽他如此說道,齊鳴秋卻淡然一笑,輕聲道:“她若幸福,我願放手就此而去。”

“你又怎知她會就此幸福?那她若不快樂呢?你便默默守在一旁與之同度?”蕭穆青反身厲聲問道。

齊鳴秋抿嘴不語隻淡淡歎出一氣。

蕭穆青見狀對其不屑地斥了一聲,接著回身帶著隨從退出了正廳,將原本是客的齊鳴秋獨留一室。

一早織錦司負責縫製的女司官就提前將大婚所要穿的嫁衣送進了韓容凝的鳳鳴殿,而殿裏的奴婢們恐防喜服起皺,竟用了近一丈高的衣架將其撐起在殿後的正堂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