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我得以不死,這痛苦,我必以十倍百倍償還!”謝青怨恨的捂著胸口,口中咒罵不止。方才那一輪血蠱發作,使他在神識錯亂中以為自己的胸口被撕裂。此刻血蠱大發神威之後沉沉睡去,但他的胸腔內還隱隱作痛。
連吐幾口汙血,謝青穿好被撕開的衣袍,這才坐起身來,深深呼吸了幾口,學書中所講那些仙人調理氣息。忽然,他察覺事情有些不妙,自己身體內部似乎產生了一些怪異的變化。
他剛才的那口呼吸,吸進身體內的空氣並不如同往日一般,進入肺部,反而順流而下,在體內遊走擴散開來。這種感覺,好似肺葉不知不覺中消失了一般。
“這——”謝青懷疑是錯覺,於是閉目緩緩又暢吸一口,果然,那口氣再一次在他體內擴散開來,隱隱中還有一股說不出的清涼。
一時間,謝青也不知道這件事是好是壞了。“或許真是一種錯覺。”謝青思慮片刻,自語道,“常人肺部消失,隻怕早就閉氣而亡,我卻能與往常一般呼吸,且渾身通泰,可見事實並非如此,莫非是有什麼機緣在其中?我承受血蠱噬心之痛,能得到些許好處,也是理所應當。”
他想通到此處,不覺啞然失笑:這血蠱不僅使他免遭劫匪毒手,而且帶著他初窺修仙門徑,照理說,他還須感謝這種蠱之人枯血神君了。
他一邊抄著小路往白河鎮方向走去,一邊腦中思慮百轉。他本來就是個聰慧之人,少年時便有神童之稱,此刻用來推演這些修仙門徑,竟也無往不利。
“不錯,那老魔原本就是為了收徒而來,怎麼可能真的下狠手把他未來的弟子弄死,這血蠱看來不僅有破解之法,而且還有另外一種更大的用途。”
謝青想到此處,產生了一個非常大膽的推測:莫非這血神蠱,是枯血神君專門用來培養弟子,帶領弟子走入魔修路徑的?倘若我是枯血神君,倒也非常有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畢竟給弟子下蠱這種事,名門正派為之不齒,邪魔外道卻完全有可能。
謝青居然把真相猜的八九不離十。事實上,這種“血蠱”其真名叫心蠱,的確是枯血神君這一派專門豢養,用以挑選入門弟子,引導弟子初窺修魔法門的,在三天之內共計發作一十六次,還有個名目叫血神劫。枯血神君所修行的功法,名為“血河大法”。乃是脫胎自千百年前名震一時的魔道前輩血神子鄧隱的“血神經”。正本的血神經早已被正道群仙聯手毀去,如今殘餘世間的,不過是些斷簡殘編。而正是由這些斷簡殘編,枯血神君的師祖才從中感悟,開創出了這一代魔功血河大法。如今,枯血神君所在門派“煉血宗”在內鬥和正派剿殺中,門下弟子死的幹幹淨淨,隻餘枯血神君一個光杆宗主。為免宗門就此覆亡,無奈之下,他隻好親自上陣,挑選有資質的弟子,將宗門積業繼承下去。
其實宗門興衰,枯血神君自己才懶得管,他在門中本來就不是修為最高的。當年為了爭宗主之位,那幾個師兄師姐們彼此拚個你死我活,到最後被蜀山一幫小輩暗算,拿著師門賜下的法寶給來了個一網打盡。若不是他見機不妙躲在宗門“九幽血池”之中,怕也被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給殺了。十天十夜之後,他才敢從血池之中跑出來,正準備改頭換麵,做個無門無派的散修,卻被老宗主的亡魂捉了個正著,還逼他立下血誓,一定要為宗門找到後繼之才。不過好處就是,他終於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宗門無上妙典《血河大法》的修行法門,還有一頁《血神經》的抄錄殘頁。有了這些,短短四年之內,他便修為大增,自信連當年那些趾高氣昂的師兄師姐們也不是他的對手。但是凡事尚須小心,指不定哪一日蜀山長老們又心血來潮,掐指一算,發現煉血宗還有個餘孽未消,讓門下弟子到凡間“試煉”,順便除魔衛道呢。故而他平日裏行事非常謹慎,便是作惡,也不敢對那些聲名在外的修士下手,大都找那些凡夫俗子出氣。隻是這一日忽然遇到了謝青一行人,見高靖文資質委實難得,便是在正道中也是少見,不由得見獵心喜,學以前師門的方法來試探這一群人,不過依枯血神君的眼力來看,這些人中除了高靖文,其餘的都會經受不住血蠱的暴虐七竅流血而亡。畢竟修行一途,個人資質太過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