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際最後的半點紅霞也被暮色漸漸吞噬,一抹皎潔的青光透過打起的木窗灑落在青石板地麵上。
今晚的月光亮得出奇,將整個院落映襯得如同白晝一般。
此刻離落卻躺在木床上輾轉反側,本來疲倦的身體裏卻是沒有半點睡意。這個村子似乎處處都透著幾分古怪。
沒有人遊蕩的村落,幹淨得有些詭異的青石板道路,神秘的劉老頭,瞎了一隻眼睛的壯漢,那嘴角總是掛著淡淡笑意的白衫男子,還有那客廳的畫像上人物奇怪的扮相。
離落開始細細回想著來到這個村子後遇到的一件件不尋常的地方。
填塞著米糠的枕頭裏似乎散發出了一絲潮濕腐敗的味道,也不知道這個房間有多長時間沒有打理過了。離落挪了挪腦袋,總感覺這裏與其他的地方好像少了些什麼。
絨絨如緞子般黑亮的毛發貼在離落的臉上不斷扭動著,似乎這裏的環境讓它感到很不適應。
離落隻好從被子裏伸出手來一遍遍地撫摸著絨絨腦袋。以此來安撫它的情緒。
“這家夥,剛來到人類的世界難免會有些不習慣吧。”離落如是心想。
突然,離落的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對,這麼一個偌大的村落裏附近居然沒有看到莊稼,沒有莊稼則意味著他們平日裏吃的食物都是從外麵采購回來的,那他們依靠什麼謀生呢?若說這村落裏的人都是獵戶靠打獵謀生的話為何卻沒有看到堆放的獵具。”
正當離落苦苦思考著這個村落裏的不尋常之處時,一道白影突然從窗前掠過。若不是離落正在麵朝窗口思索,怕是都會以為這隻是自己眼花而已。
“是誰?”離落警惕地試著提高嗓門朝著門外問去。
。。。
半響,窗口還是沒有傳來任何動靜。
“不會是什麼鬼魅吧。”離落想起了自己以前讀過的那些神怪誌異,不禁用力地裹了裹身上的被子,仿佛隻有這樣才能為自己帶來更多的安全感。
事實證明恐懼是會蔓延的,離落越是強迫自己不往那個方麵想,越是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些恐怖的片段。最後隻好把腦袋也埋進了被子裏,也不怕自個兒被活活憋死。不斷顫抖著的木床若是讓別人看到定會以為是癲癇發作的病態。
人對於未知事物的不了解,天性便有種莫名的恐慌。
突然,一道震耳欲聾的嘶吼聲響徹天地,其聲音似乎包含著憤怒,不甘,想要摧毀一切的意誌。回蕩在耳邊傳遞出一種動人心魄的魔力。
絨絨此時表現得更是不堪,隻見它把腦袋埋進了枕頭底下,撅起屁股瑟瑟發抖。生物等級上的壓製如同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竟是僅憑一道聲音便讓絨絨失去了反抗的意誌。
離落此刻反倒是鎮定下來,無聲的恐懼才是最折磨人的。離落帶著惱羞成怒後的衝動迅速從床上爬了下來。
“孽障,還不住手。”隻見白衫男子此刻正手持青銅短劍,腳上踩著古怪的步伐遊走在一個高達兩米的人形怪物周圍。劉老頭和那個壯漢兩人一人拉起一頭粗壯的鐵索將那個人形怪物捆了起來。
壯漢手臂上怒張的血管在月光的清輝下如同一條條蚯蚓在他身上不斷蠕動。
劉老頭也是咬著牙雙手緊握鐵索,將鐵鏈繃得筆直。
再看那人形怪物似人非人,似猿非猿,高大的骨架仿佛充滿了無限的力量,破破爛爛的幾塊破布掛在身上如同鼓風般飛舞飄揚,人型怪物如同癲狂般舞動著雙臂,一滴滴黑色的血肉不時隨著它的揮動掉落在地麵上,猶如強酸將地麵腐蝕出一個個的深坑。
此時它正張著血盆大口仰月狂嘯,兩顆尖銳的犬齒滴著殷紅的鮮血,那頭黑驢倒在了它的身邊,還在條件反射般抽搐著身體,眼看就是不活了。
離落出門後直奔庭院就發現了這一幕。直將她震驚得目瞪口呆。
“該死,快點,這孽障怕是要借著今日月圓之夜進化銅屍了。到時恐怕你我再無任何牽製住它的方法,這對於我們守屍一脈絕對是一個浩劫。”劉老頭此時的聲音中竟是帶著微微的恐懼的味道。微微赤紅的眼眸似乎已經預見了當銅屍進化完成後對村落的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