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2 / 2)

石澤新忙說,搬到班裏吧,排長應在班裏住。

中隊長卻說:“搬到中隊部去,住隊部。正規啥呀。”

指導員也說:“就是,我也是這個意見。”

幾人進到中隊部,石澤新忙掏出煙來,先遞給中隊長一支。中隊長接了,掐掉了過濾嘴,將短了一截的煙噙了,點上火。

石澤新怔了怔,見中隊長若無其事的樣子,就接著給指導員遞煙。指導員推著不接,他硬要給。中隊長開口說,別給他了,浪費。指導員笑了笑說,我真不抽的。石澤新就自顧點了一支“紅塔山”,輕吸了一口說,這塔爾拉真夠遠的,走了一整天。

中隊長接過來說,比你想象的差遠了吧?

石澤新說,沒有,沒有,和別人給我介紹的情況差不多。就是都三月底了,這裏還沒一點春天的樣子,喀什的杏花都開了。

中隊長粗著嗓門兒說,那是喀什!就沒了下文,卻掀開厚厚的門簾,喊叫著通信員,給石澤新打洗臉水。

指導員為了圓場,就說,這不,塔爾拉門和窗上還掛著褥子。這裏沒有春天,就是有,也是風沙期,就當著冬天過了。

石澤新還是第一次聽說把春天當冬天過的,政治處主任給他介紹塔爾拉情況時,可沒講這些內容。從第一眼看到塔爾拉,石澤新就意識到,他想象中的塔爾拉,和現實有很大的距離。但無論現實多麼叫人不可思議,石澤新還是能夠接受的,隻是他心裏仍對塔爾拉的春天抱有一絲幻想。春天就是春天,怎麼能當做冬天過呢。

當誌願兵阿不都給石澤新送來一包沙棗時,他一臉茫然地說:“我不喜歡吃這東西!”

阿不都憨憨地笑了笑:“收下吧,有用的。等你拉肚子了,吃沙棗比吃藥還管用。”

石澤新疑惑地:“還有這道理?”

阿不都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真正感到肚子不適,開始拉肚子,是石澤新到塔爾拉的第二天中午,他吃了兩頓用塔爾拉的水做的飯後。先是肚子像餓了時一樣“咕咕”地亂叫,接著裏麵就翻騰開了,整個肚子像一鍋燒開的水。水沸騰著噴出一串串的氣泡,頂得鍋蓋啪啪作響,要溢出來似的緊急。

石澤新跑到廁所,拉出一股水來,肚子舒服了些。剛回到隊部,肚子裏又鬧騰開了,忙又往廁所裏跑。蹲了幾次,他的腿都麻了,趕緊找自己帶來治拉肚子的藥片吃。指導員見了,笑了笑說,石排長開始放“水槍”了,這一關誰也躲不掉。你還是收起你的藥片吧,不頂用。塔爾拉特色的拉肚子,得用塔爾拉的方法來治。還是吃沙棗吧。我這裏有。

石澤新捂著肚子說,非沙棗不行?

不行!

石澤新搖了搖頭,說,這就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