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老熊拖出廠房之後,他騎著摩托車帶著我一路狂飆離開了棉花廠。我一直吵著要去救黑子,老熊說什麼都不給我去,還說我現在去了也是死路一條。
連夜我被老熊送去了鄉下他老家,住在了他的一個親戚家裏。直到一個星期之後,老熊才來看我,和我說了後來發生的事。
南哥被我那一刀砍的不輕,住了院。我跑了,黑子被打的差點就廢了,還好當時警察及時趕到,才撿回一條命。
現在整個縣城的混混都在找我,隻要我一露頭必死無疑。可能由於那個年紀的熱血和衝動,當時我一點也不害怕,隻是很擔心黑子。
我問老熊黑子出院了咋辦,南哥會不會找他麻煩?老熊歎了口氣說,判.決書已經下來了,黑子出院就要被送到市裏的窯子裏去了。
黑子故意傷人罪,被判了三年……
聽到這個消息我就傻了,十分的後悔,說當初就不應該去賭博,事情也不會鬧成這樣。老熊安慰了我幾句,叫我這段時間就躲在這千萬別出去,等風聲不緊了在想辦法把我送到外省去。
事情發展到那個地步,是誰也沒想到的。在鄉下待著的那段日子,我每天都在想如何才能把黑子弄出來。可想來想去都沒有一個辦法,難道我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黑子蹲在窯子裏?
我幾乎是恨不得自己也進去。這樣也能陪著黑子,心裏也安心一些。
我和黑子欠下的那筆賭債一直沒還,出了這檔事情,那老板也在找我。阿祥那小子不知道去哪了,聽老熊說反正沒見到過這人,看樣子那小子是渾水摸魚跑路了。
在鄉下待了差不多一個月,我給安瑩打了個電話。我知道如今除了老熊,也就隻有她能幫我了。
電話接通,安瑩一邊哭一邊罵我。她越是這樣,我心裏越難受,我感覺很對不起她。等她罵累了,她才問我現在在哪,有什麼打算。
我說不知道,可能要去外地避避風頭。我叫她去幫我看看黑子,適當的時候照顧一下他。
把黑子委托給安瑩之後,我便讓老熊給我安排出省。我身上還有九萬多塊錢,這筆錢是準備拿去還賭債的,一直都是由我保管。
我把錢全給了老熊,叫他想辦法去找點關係看看能不能讓黑子減刑。為了不讓他白忙活,我和他說可以自己抽一些當作報酬。
我知道叫老熊去辦這個事情很難,不過我還是想試一試。老熊答應了我,他說他會盡力而為,要是實在不行到時候也會找機會去看黑子。我說了聲謝謝。
很快,我坐著老熊他朋友的大貨車去了吉林。
來到長春之後,我開始了新的生活,在KTV做起了服務員。偶爾也和安瑩打打電話,不過她總是吵著要來看我,我不答應。我不想讓她牽扯進來,南哥的脾氣我多少有些了解,他是個六親不認的人,我不能再讓身邊的人受到傷害了。
就因為我砍了南哥一刀,我大伯家的飯店被砸了,在縣城也呆不下去,最後被迫搬走了,直到現在我都沒有他們家的消息……
在長春安身後,我就好似變了一個人。平時不去惹事,老老實實的上班生活。很多時候我都想去看黑子,多少個夜晚我總會夢到黑子滿身鮮血,大喊著叫我走……
可有時候老天就是喜歡和你開玩笑,它好像看不得我過的很安穩,非要懲罰我,讓我為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那天我和往常一樣上班,來了一群客人要兩箱啤酒,我給送了過去。一進包廂就看到了兩個熟人,老白和超哥。
一開始我沒有認出他們來,我把啤酒放下,有一個女的吵著說要讓我把啤酒打開。我拿起開瓶器開了兩瓶啤酒之後,一隻手抓在了我手臂上。
“小六?”
我抬起頭來隻見超哥皺眉看著我,一旁的老白也有些吃驚。
從他們的表情裏我看出來了,我砍了南哥的事情,他們多多少少也知道了。超哥站起來拉著我出了包廂,我們兩站在廁所門口,他遞給了我一支煙。我們兩都沒說話,大概過了一分鍾左右,超哥才問我,怎麼會跑到這來了?
我深吸了口氣說,我砍了南哥,如今也沒地方去了。超哥歎了口氣,也不再多問,隻是說:“當初我走的時候,和你說過,你要是來長春了一定要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