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為什麼不刻?這裏刻上也挺好的啊?”
“這裏是用來裝載一個人的,所以不能隨便塗鴉。”
我動情的盯著著顧西城十分清澈的目光。我鼓足勇氣問他,“是誰”
顧西城錘頭笑而不語。他著實又讓我蒙羞一把。可我注意到她的睫毛王子般的惹人喜愛。
十一歲,那年的秋天,我們慌了青春的腳步。顧西城指著自己的左胸膛說,這裏是用來全部裝載一個人的,不能隨便塗鴉,那時的白雲也流動的亂了節奏。
初戀是一場絢爛的表演,也是一段永不枯竭的思念。
我從此便記住了這個男孩子,他講話時悅耳的聲音,笑起來好看的嘴角,手指靈巧的彎度,嬌嗔的叫我傻瓜,笨蛋。還有左胸膛讓我一度覺得備受蒙羞的雪肌。我青翠的年華裏,他永遠以前衛的語調跟我講話。
他說,莫西,等我來娶你。還有這句狗屁的承諾。
那一年似乎發生了好多事,大人的世界也同樣的戰火連綿。七歲的邱雲落來到我家,晚餐的時候她偷偷溜進我的臥室,翻箱倒櫃的找出我的玩具,零食,和全家福的照片。她開口說出來的第一句話是,莫西,我可以跟你一起玩麼?我說可以。
我媽媽在樓下叫我吃飯。我偷偷的把零食和玩具塞給邱雲落,我說,“喜歡就給你,不用客氣.”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渴望,也沒有歡喜的表情。
她身著水綠色的小短裙,紮著蓬鬆的馬尾辮,腳上一雙白色的小涼鞋,走起路翩然而起。黃褐色的瞳孔,很少撲閃長睫毛,高鼻梁,瘦弱的小顴骨,粉撲撲的小臉。
我媽媽說,雲落,你長得可真好看。
她聽到誇獎後腳步駐留了一下,然後又有些閃躲的退回到我的身邊。
我拉起她的手,冰涼的一雙小手。
我媽媽說.“莫西,帶上雲落玩,她是個可憐的孩子。”
邱雲落念的是城裏最好的一家小學,二年級的小姑娘都開始留柔美的長頭發,雲落非要嚷嚷著把頭發剪短。偏分,彎曲的劉海,小波波頭的樣子。看起來清爽極了。我們去到郊外摘槐花,高大的槐樹枝椏蔓生,我張望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邱雲落甩掉書包,把裙擺收起來打了個結,一溜煙爬到了樹上。
我一下子慌了,“丫頭,要小心啊。”
她根本就不會理會我,一把把的摘掉帶著葉片的槐花往我的方向丟灑。那是我記憶力最清晰的邱雲落,她細小的胳膊腿上相繼掛滿了刮痕,長短不一,深淺不同。我看到她流光溢彩的模樣哇的一下子哭了起來。
我說,“對不起,丫頭。”
她甩開我的胳膊,漠然的走開,她說,“不管你事。”
我把她拖回到醫務室裏清理傷口,顧西城突然跑進來,他說,“莫西,我要輟學了。”
我捏著球棉摁在邱雲落傷口上的手抖了一下,邱雲落瞪了我一眼,“疼啊,莫西。”
我無暇顧及莫西的疼痛。我說。“顧西城,你還娶我麼?”
他說“娶。你等我。”
邱雲落看到這種情形在一旁忍不住的嚷嚷道,“你都多大了啊?還玩過家家呢。”
我不知道他是在問誰的,我和顧西城一同回過神來看她,她正捏著棉簽往自己的小胳膊上仔細的擦拭。邊擦邊嚷嚷著,“疼死了。”
開往夏天的火車,猝不及防的載走了我剛剛懵懂的青春。
在火車站哭了很久,邱雲落過來拉我,“莫西,走吧,天都黑了。”
我仰起頭,眼淚終於沒有再順著臉龐流淌。
後來邱雲落問我,“莫西,眼淚是什麼味道,”我說,“苦的。”她嘟囔著嘴說,“你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