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大的精神支柱對於軀體來說相當重要,因為人在很多情況下,都是自己被自己打倒的,包括患者亦是如此。
雖然朱由崧的實際年齡才二十多歲、這副軀體的年齡也還不到四十歲,但這種極喜和極悲交替出現尤如過山車一般,朱由崧短短的幾分鍾好像經曆了冰火兩重天,更重要的是這副皮囊現在的體質太差了,從福王到帝王的聲色犬馬,身子早被掏空了,以致於不得不靠藥力支撐身體現在虛火退去,這顆年輕的小心髒哪受得了,眼前一黑再度昏迷過去。
等他再度醒來,已經躺在龍榻上,近臣內侍個個臉上寫滿了焦慮,有一個中年太醫正在龍榻前小心地為他把脈,通過搜索這副軀體的記憶朱由崧知道,這是太醫院的禦醫張藐。
“皇上洪福齊天,終於醒了,謝天謝地,可嚇死微臣了……”隨堂太監李國輔眼尖看到朱由崧睜開眼睛,一顆懸著心才放下來,要知道皇上就是他們這些人的衣食父母,剛剛登基可不能有個三長兩短,尤其是眼前的大明王朝,於是趕緊問安。
這時張太醫把完了脈,說他沒什麼大礙,隻是過度操勞,開兩副藥養上幾天就能康複,讓他好好休息,說完帶著兩個醫吏施禮後退出去了。
朱由崧根本沒心情理他們,他當然知道自己根本沒病,一個二十來歲的棒小夥子,要說長這麼大沒吃過藥那叫吹牛,但近些年來大病小恙的皆與他無緣,剛才這狀況皆因這副軀體過度透支使然。
但他也不想立馬就康複,因為他現在還不適應這種大角色的轉變,想想自己還有數月的壽命和淩遲之苦,心裏像壓了一座大山,什麼皇帝呀,神仙老子他也沒興趣當。
這時欲立後尚未立後的金貴妃帶著一群宮女急匆匆進來了,李國輔趕緊施禮,看到朱由崧醒了,這群如花似玉的美女心才落回肚裏,金貴妃是朱由崧登基以來最寵幸的妃子,一甩臉冷竣竣道:“你們都下去吧。”
“是,娘娘。”宮女和太監知道貴妃有話要跟皇上說,不便讓外在人在場,答應一聲施禮後退出了寢宮,隻留兩個小黃門在外麵遠遠地伺候。
“皇上,你怎麼樣?”金妃看了朱由崧一眼柔聲細語道。
“愛妃,朕沒事兒。”對於這個便宜老婆,朱由崧不得不應和一句,盡管金妃美如天仙,此時也勾不起朱由崧的半點興趣,這幾個字說得少氣無力。
金妃輕歎了一聲,一臉關切與憂慮道:“陛下,別怪臣妾多嘴,陛下年近不惑,日理萬機,我大明又逢多事之秋,百廢待舉,保重龍體要緊呢……”
朱由崧點了點頭。看朱由崧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金妃也沒多說,把隨堂太監李國輔喊了進來,白了他一眼,“以後少給皇上出餿注意!”
“微臣知罪。”李國輔覺得很委曲,但也不得不跪下磕頭請罪,其實他何罪之有?這純粹是皇上的雅興,哪是他的注意?但是誰讓人家是娘娘呢,說你有罪就有罪。
“起來吧,把今天晚上伺候皇上的那幾個妖精全部亂棍打死。”
“微臣謹尊娘娘的懿旨。”
李國輔唯唯諾諾轉身剛要走,身後傳來朱由崧的聲音,“不要為難他們……愛妃,今晚的事與他們無關,全是朕的注意……”
朱由崧勉強說了這兩句,眼睛又閉上了。想起那個可憐的小伶官,朱由崧良心未泯,傳出了他穿越過來的第一道口諭,自己不能和這副軀體的原主人一樣,禍國殃民,草菅人命。等他一句話救了一群人的命之後,想想自己的處境,他真的無法睜眼,誰能救自己呀,如何活命成了令他揪心的頭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