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風雪後,塞外的馬蹄踏過星辰。刀劍紛紛,
血灑荒城、她手捧用生命寫下的‘來世相見勿等,’隻是不見他來:怕是無法在等到了。
又想到曾許情深,長亭短亭,送了一程又一程。直到月冷油燈盡
,小巷又報幾更。
青絲落成霜
,幾壺熱淚冷。弦起琵琶不成聲
,如何說一段曾經。荒外的夕陽漸漸黃昏不見君歸程,繡花針針恨縫鴛鴦枕。
老樹枯藤昏鴉月夜上,她還不肯安身。偷偷轉換了歲月的年輪,不論心多誠懇、也渡不過紅塵。
劃地三尺為靈魂,換你生辰、誦一段因果,結來世的紅繩、誰能看到緣分等待如此認真。她的一生就大概如此了吧……
“如何?可以安心投胎去了吧。”陪著靈魂看完了自己的最終結局,一塵問著身邊的女鬼:若是說起來,都是瀧千墨惹得梗。
上一次他因為幫助靈魂攜私報恩,所以欠了鬼差很大的一個人情。自然這一次要幫助鬼差還一次人情——幫助一個心事未了的女鬼,回溯前生今世了解陳情。
“多謝先生,能看到最後他如尾聲抱柱般信守承諾約定、我也算心得償所願,就這麼走了、你替我謝謝炎晤先生的魂絲紅線。”女鬼笑得平和滿足,不複之前的猙獰。
一塵點頭,把女鬼交給了鬼差、就出了酆都。一塵一邊走一邊走想到,其實這女鬼也不過是紅塵男女、宿命沉沙而已。隻是愛的執念力量,讓她不忍與情郎分別。
她的故事,也是差不多的。生前正逢兵荒馬亂,兩個人感情不錯、後來他身披鎧甲握刀跨戰馬。她就開了個繡坊,一針一線繡出鴛鴦枕。長亭送過短亭,河畔芬芳蘭汀。
更漏夜寒霜,月上枯藤樹。隻有歲歲年輪等,山河破家園沒。離散在亂世、雙人未相逢。他們曾約定若今世無緣,那就留下輩子吧。
再後來,女鬼死了以後就哭啼的不肯投胎、直到她跑到炎晤的店裏來買紅繩。然後就是一塵帶著她回溯時間。這便是女鬼全部的故事。
一塵回到現實長安時的時候,已經月上柳梢頭了。不知不覺,出現的地點竟然是流音坊。流音坊?竟然是流音坊,一塵看著這個熟悉的地方、雖然他沒有來過、但是在頻婆果裏時,卻經常看到。
門口多了侍衛,侍衛看到了一塵、也主動打招呼:“一塵先生,瀧公子還沒有回來。”信步至此,一塵有些很意外:竟然走到了這裏,那葉秋霜也在這裏?
說到這裏,一塵信步而來。“我先進去等等可否?”侍衛很是熱情:“先生請進。”一塵點點頭,熟門熟路的走進了流音坊。
竟然沒想到,他會選擇這裏作為在長安的府邸。月色不錯,也不知瀧千墨哪去了。庭院裏,草木葳蕤、梧桐樹搖曳著紫色的桐花。曼陀羅與彼岸花也默默開放。
一塵拾起一朵紫色的梧桐花,聞了聞、這花香味很芳香馥鬱。隔著一條長廊與一段鵝卵石路,葉秋霜疑惑,一塵溫柔的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