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有野雞麼?”
“廢話!你手裏是什麼呀!”
“你烤的?倒蠻香。讓少爺和宋姑娘嚐嚐去。”
那宋青蓮早已趴在窗口看了半天了,口中喃喃自語:“你們跟他真的不認識?”
“喂!憑什麼讓他們嚐啊?”秦憂氣得頭發暈。“想吃白食呀!”
“你不也吃過白食麼?”
“我哪有?”
“在破廟裏,那兩顆包子,忘了?”
“那……我……”萬丈氣焰頓時熄滅。“吃就吃吧,就當我還你們人情!”說完,悻悻的走到一邊,坐下來啃她的烤雞。
這邊,書生與宋青蓮下了馬車,秋水找了處好風好水的陰涼之地,鋪上布巾,讓二人坐下,又拿出帶來的食物,放在布巾之上,遂開始分撕烤雞。
“喂,有饅頭,你要不要?”秋水揚聲問秦憂。
秦憂眼一翻,偏過頭,不理他。
“逸塵哥哥,這烤雞怎麼吃啊?”宋青蓮嬌滴滴的聲音。
秦憂忍不住朝天翻了個大白眼。
書生並未吭聲,秦憂不覺望過去,正巧書生也望過來,二人眼神一交會,秦憂隻覺心頭“突”的一跳,控製不住的一陣心慌意亂。好在,他的眼光隻在她身上溜了一下便收了回去。秦憂長吸了一口氣,呆愣的盯著手中的烤雞,正失神間,又聽得宋青蓮的聲音道:“逸塵哥哥,是像他那麼吃麼?好醜!”
秦憂皺皺眉,冷哼一聲,繼續吃得不亦樂乎。
“逸塵哥哥,你也要那麼吃麼?不要!好粗俗!”
惡!你高雅!你斯文!你去喝西北風吧!千金大小姐!
“逸塵哥哥,你幫我撕碎好不好?我要用筷子夾著吃。”
“逸塵哥哥,這是我帶的,你嚐嚐好不好?”
“逸塵哥哥……”
這嬌滴滴的聲音一句一句直聽得秦憂無名火起,未經大腦的話衝口而出——
“‘逸塵哥哥’、‘逸塵哥哥’,你就不會答應她一聲啊?我雞皮疙瘩都掉一地啦!”
宋青蓮倏地轉頭瞪向她,臉上卻沒有惱怒之色,而是滿滿的驚駭。
秦憂自己也嚇了一跳,怎麼說出來了?正欲打個哈哈蒙混過去,一抬眼,冷不防撞上一雙漆黑的眸子,正定定的瞅著她。於是,她便動不了了,呆望著他,鬼使神差的問了句:“你到底叫什麼?”
一陣沉默。
就在秦憂頭皮發麻,欲舉手投降之際,他開口了——
“白逸塵,安逸的逸,紅塵的塵。”
“啊?”沒料到他會告訴自己,秦憂愣住了。比她更驚訝的是秋水與宋青蓮,二人望向白逸塵的目光就像望著天上突降下來的紅雨。
白逸塵仍是麵無表情,不理那張著大嘴的三人,獨自吃起烤雞來。而後,那對斜飛入鬢的劍眉輕輕皺了皺,抬眸掃了他們一眼,冷冷道:“你們不吃麼?”
“哦。”三人如夢初醒,各自吃起自己的食物。
吃飽喝足,秦憂用水袋裏的水洗淨臉和手,望了望樹林外明晃晃的大太陽,實在沒有勇氣走出去,索性找了處軟綿綿、幹爽爽的草地,舒舒服服的躺了上去。她雙手枕在腦後,眯眼望著自濃密的枝葉間擁擠下來的陽光,那麼柔和,那麼親切,似乎伸手便可掬在手中,不由輕歎一聲,笑了起來。美了一陣,終於合上雙眼睡著了。
咦?那不是師父麼?她不是在閉關麼?“師父!”她叫。可是,蕭吟雪不理她,一徑朝前走。師父在生氣麼?臉色好難看。仔細回想,自己沒有闖禍啊?眼看蕭吟雪愈走愈遠,秦憂急了,連忙追上去,惶恐的大叫:“師父,等等我!”
蕭吟雪終於停下了,秦憂大喜,但一看到她轉過身來的臉色,心又沉了下去。蕭吟雪一臉冰霜,冷冷的瞅著她,那眼光仿佛從不認識她。怎麼會這樣?師父為何變得跟那個白逸塵一樣?嗚嗚……不要啊!
秦憂不顧一切,猛地撲入蕭吟雪懷中,委屈的啜泣起來——
“師父,我是憂兒,是你的憂兒啊,你不認得我了麼?嗚嗚……師父,憂兒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嗚嗚……你不要不認我呀!嗚嗚……”
哭著哭著,突然發現自己抱著的身子好僵硬,奇怪,師父的懷抱是香香的、軟軟的,怎麼會這般硬啊?疑惑的抬起臉,透過水霧彌漫的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深邃漆黑的眸子,亮如星辰。而後是挺直剛毅的鼻梁,輕抿的嘴唇,無一不是老天爺最精心的傑作!這絕不是師父的臉啊!可是好熟啊,距離太近,反而認不出。秦憂眨眨眼,正欲將臉挪遠些細看,一聲忍無可忍的怒喝驀地在她耳旁炸響:“該死的臭小子!快放開我逸塵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