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塵竟似真未將旋影門放置心上,每日隻是攜妻遊玩。
春節一過,天氣回暖,轉眼已至上元之夜。燈市如晝,花明月黯,一色的香車寶馬;煙火如雨,鳳簫流轉,西湖之上,各式畫舫爭奇鬥妍,往來如織。
白逸塵與秦憂亦租了艘畫舫遊湖。煙籠寒水,波泛緋紅,猶如一池的胭脂翡翠,綺色誘人。
秦憂懶懶的斜倚在躺椅中,遊望著滿目芳華,癡迷歎息。
忽聞一陣悠揚婉轉的簫聲盤旋而至,不由坐直身子,望了半晌,隻見左方一艘鳶狀畫舫上一男子臨風而立,手持玉簫,吹送清音。
秦憂素喜音律,當下站起身來,凝神細聽。
畫舫慢慢遊近,那男子轉眸晃見秦憂,簫聲頓住,豁然一笑,竟是個眉目清朗,容色奪人的青年公子。
秦憂略為一怔,欲轉身回艙,白逸塵卻掀簾走了出來,手中端著兩碗元宵,放在幾案上。
“憂兒,過來。”
秦憂回身坐下,端起碗來暖手。白逸塵又回艙拿了件披風裹在她身上,搓著她微涼的小手。
秦憂隻吃了兩三個元宵便推碗不吃了,坐在他懷中打哈欠。
“喝些熱湯,暖暖身子。”
“唔。”秦憂合著眼喝他喂過來的湯,昏昏欲睡。
白逸塵親著她額頭,輕聲道:“去裏麵睡,外麵冷。”
秦憂點點頭,雙臂繞上他後頸。
又是一縷簫聲清晰的傳送過來,秦憂精神一振,困意漸消。“大哥,這簫倒好聽得緊。”
白逸塵循聲望去,那清俊男子吹奏了一陣,停音,對白逸塵亦是朗朗一笑,如春風拂麵,楊柳臨波,竟是俊雅不俗。
白逸塵隻略一點頭。
俊雅男子不以為意,眸中光芒卻是欣羨與激賞,眉宇間亦是一股豪邁之氣,突然揚聲吟道:“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這位兄台,可否來敝舫一敘?”
白逸塵淡淡道:“拙荊倦怠,恕不打擾。”
俊雅男子含笑道:“賢伉儷乃神仙眷侶,不避凡俗,實乃令人感佩!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兄台既得紅顏又得知己,實是羨煞旁人哪!”
說話間,兩隻畫舫已然緊靠,俊雅男子忽然衝艙內招招手,須臾,走出一位千嬌百媚的女郎,眉聚峰巒,目含秋波,脈脈桃花麵,婷婷楊柳腰,風姿款款,吐露綻芳。
“這是拙荊,今日得遇賢伉儷實乃三生有幸,我這裏有陳年女兒紅,在下就與兄台一醉方休,如何?”
白逸塵再次拒絕。
俊雅男子卻未被他的冷淡嚇跑,反一再盛情邀約,倒看得秦憂過意不去了。
“大哥?”
白逸塵終於道:“閣下尊稱?”
俊雅男子含笑道:“百轉千回紅塵夢,月下獨酌影徘徊。在下韓墨。”
秦憂小聲道:“這韓墨比你強多了,這一會兒工夫,就吟了好幾首詩啦。”
白逸塵瞥她一眼,低聲道:“過去吧。”
“呃?”
白逸塵領她縱身而過。
韓墨大喜,忙命妻子備酒上席,殷殷招待。
這韓墨言談甚健,舉止豪邁,韓妻亦是落落大方,雍容有度,令人倍感舒心。
韓墨亦為秦憂斟了一杯酒,白逸塵阻止道:“拙荊不善飲酒。”
秦憂卻道:“女兒紅是你們喝的,有女子喝的麼?”
韓妻笑道:“有米酒。”
“好啊!大哥,我要喝!”
白逸塵蹙眉。“不成!”
秦憂嘟嘴。“米酒又不醉人,我好久好久都沒有喝酒啦!”
“我也一樣。”
秦憂一細想,還真是。唉,橫豎又不是非喝不可,再讓他一次!當下乖乖靠在他身畔,邊看風景邊與韓妻聊天。
韓妻羨慕的望著她,小聲道:“妹妹好幸福。”
“姐姐也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