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女出生的時候,大隊正在唱樣板戲白毛女,扮演白毛女的是張建榮的老婆秋枝,臉上化了很濃的妝,扭動著纖細的腰肢唱著,北風那個吹誒,雪花那個飄奧!灰蒙蒙的天上就有許多的細小的雪花飄落,落在樹枝上,房頂上,抬眼望去就落在睫毛上,涼涼的軟軟的,頃刻間又化成水珠。
村民用心的看戲,花白胡子的楊白勞給漂亮的喜兒紮紅頭繩,女人就用袖子抹眼淚。於是開始批鬥地主,押上台的男女們頭上戴著報紙糊的高帽子,胸前掛了四類分子的紙牌,就有人上台把地主踢的跪下,憤怒的群眾就喊打倒地主打倒四類分子的口號,任憑雪花落滿頭頂和衣服。人群裏毛絮絮叫田福說他大,不行了,要生呀!就急忙往回趕,矮胖的田福是一路小跑著的。
毛絮絮很快就生了,像母雞下個蛋一樣。田福提了娃腿就看,眉開眼笑的說,娃她媽是個女子。毛絮絮前邊生了五個都是小子娃,她發誓說再要是個小子就撂到尿盆淹死。
田福又犯愁了,沒名字起了,老大盼來是他爺起的,後來盼來爺死了,他就把老二叫二來,老三叫三來,老四叫順來,老五叫來娃,現在是女子當然要好好的起個好名,就袖手蹲到豬圈牆上拚命的挖空心思想,豬槽裏肥頭大耳的豬在和公雞搶食,就濺了田福一臉,喪氣的罵豬,……的甩爺一身,恨恨的擦完臉上的豬食,抬頭便看見秋枝扭了好看的腰肢走過門前,田福就想到了戲台上好看的白毛女,於是高興的跑去和毛絮絮說。
毛女並沒有給田福丟臉,長的是一天比一天好看,漂亮的和花一樣。一些年輕的小夥子就往爭相田福家跑,老大盼來就拿鐵鍁往外攆,還惡狠狠的說,不要打我妹子的注意了,再來把狗腿給你打斷。
月亮像個圓盤掛在淡藍的空中,崖畔上茂盛的皂角樹下,毛女依偎著長亮。長亮是村長張建基的兒子,長的濃眉大眼,有著牛一樣健壯的身體,他深深的喜歡著漂亮的像花一樣的毛女。
對於長亮的青狂,張建基沒了主意,敲著桌子說,公社王書記的女子可是不錯,前天來咱家了,說是送水果,我知道人家是想找你,別不不識好歹,以後讓王書記弄個招工指標,你就可以進城當工人了,別一天的和毛女子鑽了,沒啥好果子吃,長亮不耐煩的摔門而去。
秋枝在廚房又在唱著北風吹,張建基就坐到炕沿上,向靠到炕頭上打盹的張建榮說,我的哥呀,你倒是給想個法子麼,那冤家成天和毛女在一塊呢,怕是有事咧!咱還能吃虧不成,秋枝端著老碗進來說,叫去當個兵不就和毛女斷了麼,張建榮翻了眼秋枝譏笑道,公社是你屋,你說了算,秋枝就燥了,哎,你個張建榮,你好歹也是個副書記,連個這事都辦不了,你混個球呀!張建基見吵了起來就圓場,我哥還不是想往上爬呢麼!怕影響不好,沒事,我先讓村上往公社報,你把個關就行了,抬腳往出走。
溝裏的楊樹林,有風吹來樹葉就嘩嘩響,長亮抱著毛女,親吻著晶瑩的淚珠,拚命保證,我不會不要你的,你是我的寶貝哩,我當完兵回來就娶你,你已經是我的人了麼。毛女就緊緊的摟著長亮說,那你要經常給我寫信呢,看到你的信就像見到你的人,我就不寂寞了,毛女幸福地說。
穿了軍裝的長亮颯爽英姿,師部的女兵都喜歡長亮,在機關籃球場上,長亮充滿活力瀟灑的投球,看的女兵們歡呼跳躍。李友龍師長的女兒李蕊也在看比賽,就向好友甜妞打聽,那個男兵是那個單位的。好像是從偵查連新調來的,給參謀長當通訊員吧,甜妞忘情的看比賽敷衍了事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