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長亮打完水往回走,一個女兵擋住了去路,她留著齊耳的短發,白皙的臉上一雙清澈宛如湖水般的大眼睛。調皮的說你是張長亮嗎,長亮迷茫的點頭,我是李蕊,想請你吃飯。
長亮隨李蕊來到家裏,猛然看到李友龍,不禁立正敬禮,李蕊笑著說,那是我爸,別拘束,他也喜歡你的籃球。長亮彙報工作般介紹了自己,李蕊的母親就高興的笑,好呀,真真的是個老實娃,跟你爸當年一模一樣的,李蕊就低頭含笑。出來的時候,李蕊拉了長亮的手,低聲的說,我喜歡你。
已經半年沒有收到長亮哥的信了,毛女每天都要去村口望郵差,她不知道長亮哥出什麼事了,可能是訓練太忙吧,也許信在途中丟了,毛女做著各種猜想,可還是忍不住想去長亮哥家問問,鼓了很大的勇氣,小心的敲門,張建基見是毛女就吊了臉說,有事沒有我還等著出去呢,我長亮哥沒來信吧!毛女怯聲的問,張建基不高興的說,我們家的事你就不要摻和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得給自己找個婆家了,別惦記長亮了,他不會回來了。毛女沮喪的來到崖畔的皂角樹下,孤單的隻有自己一個人,月光依然是那麼圓那麼亮。
長亮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李蕊是個很漂亮的女人,能娶她一定很幸福,她父親也承諾年底就給他提幹,就會離開生養他的農村,現在看來有些肮髒的地方。他已習慣了城市女人身上的芳香,城市的自來水和衛生的馬桶,而且一周可以洗一回澡,村裏人幾年都洗不了一回,於是想到村裏的毛女,心裏頓時就沮喪了許多,為了自己的幸福生活,長亮決心給毛女寫信。
下午人們陸續的開始上工了,有人喊毛女的信,毛女幸福的感覺充滿了頭腦,仿佛長亮哥從遙遠的地方向他招手,跑著去拿盼望的太久的信,迫不及待的拆了看。
烏雲籠罩的天上響起轟隆隆的雷聲,狂風刮來,樹木被吹的歪歪斜斜,刺眼的閃電劃過長空,接著就喀啪的巨響,仿佛世界就在瞬間毀滅。毛女是哭著讀完信,任憑瓢潑的大雨淋濕自己的頭發和衣服,漫無目的奔跑,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隻感覺自己已經到了無路可走的懸崖,她想她已經死了,沒有長亮哥他的生命就走到頭了。
清晨太陽依然緩緩的升起,就有人看到毛女掛在張建基門前的槐樹上,臉色很從容,隻是蒼白了許多,慌了手腳的張建基,呼喊叫人,村裏忙做一團,憨厚老實的田福抱著毛女哭不出聲來,隻有泉一樣的眼淚湧出,篷頭的毛絮絮就昏死了過去。
北塬上多了一座沒有墓碑的新墳,建基拿桃木樁在墳上楔了,嘴裏念叨著,毛女呀!你就安安的在這歇著吧,別找我家的麻煩了,我讓長亮每年來給你燒紙。
忽然從墳裏出來一隻蛇,有碗口那麼粗,吐著長長的信子,張建基嚇得就不住的磕頭,蛇盯著張建基看,眼裏有紅色的火焰在燃燒,張建基就昏倒在墳上,醒來後就一直喊有蛇,有蛇,從此就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