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她用力將一寒甩在地上,右手接過迎麵而來的掌風,數招過後,她微微一笑,“怎麼,這麼快就送上門來,你以為,你可以打得過我?”
納蘭祈武藝難測,如若不是拿碗下了藥的茶,又豈會輸給眼前這人!喉嚨一陣腥甜卻被她硬生生地壓製,含在眼眶的淚卻任憑它肆意流出,一滴滴隨風飄散。
影寒單手撫胸,眼底有些遲疑與不忍,卻終道:“您難道真想讓洛蓮丫頭知道她的身世?再者,您可不要忘了今時今日的身份,娘娘!”嘴角一勾又要再說卻被一寒給擋住了。
胸腔那股腥甜終究控製不住,“噗”地一口,染紅了那瑩白的木槿,消瘦地身體搖搖欲墜,隨即被趕來的洛蓮扶住了,洛蓮將身上的外袍脫下把素央裹好,側眸緊鎖著那兩人,怒聲道:“你們對阿姐做了什麼?還不快滾!否則,我就算拚死也要卸下你的胳膊!”
一寒與影寒被身後傳來的聲音喚走,身影消失後,煜王便迎麵走來,他雙手負後,嘴角略微彎起一個弧度,眸中那情愫被深深掩埋,剩下的就是有冷酷與殘忍,他說:“你恨我!”
素央看了他半晌,猛地笑出來,“恨你?恨這麼費神的事情奴婢怎麼敢用在王爺身上?”
負在身後的雙手緊握成拳,煜王雲淡風輕地笑著,“那個人與他身形相似琴藝相近,沒想到他在你心中竟然這樣重要。”他眉心緊鎖,看了眼一臉慘白無色的素央,他又道:“洛蓮,帶著她回去,另外通知皇上,說槿妃娘娘已醒,擇日回宮。”
素央慘然一笑,“王爺,素央生在地宮別無選擇,能在荒郊野嶺存活已屬不易,變身魅姬藏身藏青樓也不是本意,血腥黑暗死亡通通沒有選擇,可是……”她慢慢跪在地上,俯身叩首,“王爺,素央求您賜死……”嬌弱的身子在瑟瑟發抖,口中不斷溢出血來,那木槿花變得嫣紅血染的瑩白。
煜王終於上前挪了一步,之後猛地將伏在地上的素央抱在懷裏,“本王說過,這三生三世,你都逃不過這宿命!”一麵走著一麵厲聲對洛蓮說:“馬上收拾行裝,即刻啟程去皇宮!”
素央慢慢閉上雙眼,眼角溢出一滴淚,落入風中,消散不見。
“王爺可還記得,十五歲那年答應過素央一個要求?”輕輕一笑,她沒等他回答便又說,“如今素央想到了,這是最後一次替王爺辦事,就算拿命來換,也要出了這地宮。”
煜王低笑:“
宿命不可擺脫,怪隻怪你生錯了這世上,本王絕對不允許你死!”
素央搖搖頭,輕輕笑出來:“我卻不知,生無法選擇,原來就連死也不能自己做主。”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個熟悉的麵孔,她看見,他一襲白衣站在樹下,在對著她笑,滿載陽光。素央眼前一黑便昏睡過去。
再次醒來,卻是在鏤空雕紋的槿瑜宮裏,舔舔嘴唇想要減輕口中那苦澀的味道,卻毫無用處,守在身旁的是阿棠,見素央醒了連忙輕柔地撫摸著她的額頭,輕柔道:“娘娘,有沒有好些?”
此時此刻的素央忽然覺得不知如何麵對阿棠,她心中的主子畢竟是另外一個人,素央知道王爺的手段,自然想到原來的素央一定被他殺死,阿棠她知道了真相會如何?
她動了動身子想要坐起來,阿棠見狀忙扶了她,又轉身拿過茶盞遞給她,素央喝了一口茶,對她說了句:“你先去休息吧,我再躺會兒。”
阿棠又伺候她躺下,這才出了去。
素央躺在床上,暗暗運功調息,果然,身體裏流動著一股陽性的氣流,該是那日煜王為了救治自己輸送的吧。
過了一會兒,她從床上下來走到窗前,良久,她轉過身,看到站在身後的洛蓮微微一笑,洛蓮似有感應般上前一步抱住她,“阿姐……”
“傻丫頭,哭什麼,阿姐很好,既然不能選擇,那就繼續聽命於王爺,這原本也就是地宮女婢的宿命不是麼?阿姐是地宮最出色的婢女,也是最陰暗最殘忍的殺手……”
洛蓮打斷她的話,“阿姐,別說了,別說了。”
素央抿嘴一笑,溫婉地看著洛蓮,抬手摸摸她的發絲,“我昏迷期間發生了什麼?”洛蓮答道:“那日,趕夫來了,他帶走了納蘭公子的……然後我就被王爺傳回地宮,後來命我扮作流民賣身葬母混入宰相府跟在小姐身邊。”
素央重複著:“趕夫……他來了麼?”猛地想到什麼,她低聲對洛蓮說:“避過阿棠跟皇上的隱衛,今夜去萬安寺徹查太後壽辰前後添置香火的賓客,再者,派個可靠的人去江南查訪納蘭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