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 結局章(7)(1 / 3)

簡司隨臉上所有的表情,無論是堅定決然或是痛苦,在走出門口的那一刻,都瞬間變得僵硬。

“寶……濃濃,你——”他隻有在心虛或是故作疏遠的時候,才會叫她“濃濃”。

路與濃還沒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看見簡司隨朝她伸出手,她下意識地退了半步——她忽然覺得這個人有些陌生,陌生到讓她覺得有些害怕,不敢承認這個瘋狂又極端的人,會是她心目中溫柔又自信的兄長。

“哥,我……”她那下意識的半步,讓簡司隨的動作僵在了半空,看見他的驚慌和不可置信,路與濃張嘴就想解釋,可是嘴裏吐出兩個字,她就再說不出什麼來了。怎麼解釋?她剛才的反應已經很明顯了,她分明就在害怕他,這已經無法遮掩。

簡司隨聽見她叫他“哥”,心中又是一窒,覺得這下子她真的要離他而去了。強忍著憤怒和驚慌,他極力放緩了語氣:“不管你剛才聽到什麼,都不是真的,先不要怕,我會好好跟你解釋。”

路與濃張了張嘴,直直望著他眼睛,“都不是真的?那你的傷,真的是無意間受的嗎?”

在簡司隨開口要回答的時候,她倏地拔高聲音:“你不要騙我!”

簡司隨剛到嗓子眼的話立即就哽住了,他沉默著,沒有回答。

這和直接承認已經沒什麼區別了。

路與濃憤怒地瞪大了眼睛,“你想要我回來,用什麼方法不可以?為什麼非要這樣傷害自己?你——”接下來的話她沒有勇氣問出來,可是那些念頭一直徘徊在腦海裏,讓她恐懼又害怕,他為什麼非要將她留下?為什麼不允許她跟別人離開?

麵對路與濃的質問,簡司隨沉默以對,他不是不能回答,隻是如果是在以前,她或許還能理解,但是現在她有齊靖州了,不可能再認同他的觀點和感情,或許還會覺得,他從頭至尾都是錯的。

沒有得到答案的路與濃顯得更加焦躁和憤怒,她抹了一把不知道什麼時候落下來的眼淚,轉身就走。

簡司隨沒有阻攔,也沒有去追,他腹部的傷口裂開的程度越來越大,剛才他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現在卻是滿頭的冷汗,臉色蒼白如紙,仿佛疼痛的感覺剛剛到來。他往後一靠,疲憊地倚在牆上,手捂著腹部,刺目的鮮血從指縫中流出來,他低頭略顯茫然地看了一眼,然後輕輕閉上了眼睛。

難得沒有打擾他們交流的齊靖州走出來,站在旁邊看了數秒,終究沒有和他說什麼,隻是冷靜地對已經嚇呆了的路雲羅說:“雲羅,去叫醫生過來。”

路雲羅有些慌張地應了一聲,轉身就要跑,卻忽然想到了什麼,轉身擔憂地看著簡司隨,記得眼淚都差點掉出來,“可是舅舅……我想守著他。”他從來都細心,看齊靖州的樣子,似乎是要去追路與濃,他不放心將簡司隨一個人留在這裏。

他年紀到底還小,雖然比尋常的孩子要聰明許多,但是一些事情還是弄不明白的,比如感情,更何況是簡司隨這樣複雜的感情。他隻隱約知道他舅舅對媽媽是不一樣的。但是這並不妨礙他感受到舅舅現在有多難過。

他知道他人小,大概什麼都做不了,但是舅舅對他那樣好,這種時刻,他想好好陪在舅舅身邊。

“好,你守著他。”齊靖州安慰地拍了拍她發頂,“別怕,你舅舅他沒事,我過去叫醫生過來。”

路雲羅仿佛得了什麼力量,鎮定下來,乖乖地點頭,然而在齊靖州走後,仰頭看見簡司隨被血染紅了的白襯衫,還是嚇得哭了出來。

他驚慌地瞪大眼睛,小手死死地拽著簡司隨一隻手的小指,顫著聲音喊他:“舅舅……”

簡司隨慢慢睜開了眼睛,看見小孩臉上的淚痕,他笑了一下,艱難地蹲下身。他好像忘了自己的手上滿是鮮血,抬起輕輕撫摸著小孩的臉龐,在他白嫩的臉頰上留下一片駭人的血跡。

“她好像生氣了,怎麼辦?”他聲音低低的,語氣中似乎帶著茫然,但是那雙總是帶著懾人的光的漂亮眼眸,卻黑沉黑沉的,看不出一絲情緒。

路雲羅嚇得動都不敢動,他抬眼看向舅舅的眼睛,發現他根本就沒在看他,視線不知道落在了虛空中的哪一點——或許他在看過去某一年某一天的路與濃。

“舅舅,媽媽最心軟了,你哄哄她,她肯定就不生氣了。”路雲羅說。

簡司隨似乎聽見了這話,又似乎沒有聽見,隻是在過了許久之後,他忽而又笑了一下,說:“對啊,她總是那麼心軟,尤其是對在意的人,不論做了什麼,好好哄哄她,她就不生氣了……”他歎息著,像是在自言自語,“如果我……她會原諒我的吧?”

不原諒又怎麼樣呢?隻要能將她繼續留下就好。

……

路與濃跑回房間,呆呆地站了半晌,就開始收拾自己簡單的行李。

她又是氣憤又是難過,無法理解簡司隨極端的做法,也不願意輕易原諒他的欺騙。

身後忽然傳來開門聲,她以為是簡司隨,扭頭冷冷地看了過去,卻看見了齊靖州。

“怎麼,想回家了?”

路與濃不說話,又扭過頭來繼續收拾東西。

齊靖州歎了口氣,走過去捉住她的手,“你不想聽他跟你解釋一下嗎?”雖然真的很想就這麼帶著路與濃離開,讓她和簡司隨從此生出罅隙,不再往來,但是想想也知道,這是不太可能的。他們那麼多年的感情,就算現在有了齟齬,一段時間過去,肯定又會重新和好,到時候他這個極力攛掇路與濃離開的人,肯定就得承擔一時爽快的後果。

更何況,說到底,簡司隨在路與濃心裏不管多重要,都隻是兄長,和他是完全不一樣的,他可以和簡司隨爭搶人的歸屬權,卻不能真的與簡司隨敵對,否則不僅會讓路與濃難做,讓她不開心,還有可能影響他們之間的感情。

所以,現在他不僅不能直接帶著路與濃離開,還得想辦法讓他們重新和好,刷路與濃的好感、讓她開心是主要的,要是還能得到簡司隨的認可,那自然是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