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能一直與簡司隨針鋒相對的,這就是一個緩和關係的好機會。
於是齊靖州開始搜腸刮肚地為簡司隨說好話——這可比哄路與濃還要難上不知幾倍。
……
路與濃終於被齊靖州說動,主動走出臥室要去看簡司隨的時候,才知道簡司隨去醫院了。
傭人說:“情況有些嚴重,陳醫生不敢亂來,就送去醫院了。”
聽見那句“情況有些嚴重”,路與濃心都整顆提了起來,一邊往醫院趕,一邊憤憤地跟齊靖州說:“你明明知道他身上有傷,還故意跟他動手,你——”
“這可不能冤枉我,是他先動手的。”齊靖州連忙開口辯解,“雖然我是想設計讓你聽到他說出那些話,但是他怎麼說都是你哥,我會對他抱著這麼歹毒的心思嗎?他說的話你都聽見了吧?他就是故意要讓自己的傷勢加重,讓你擔心他、不放心他,然後繼續留下。你就說,要是今天沒有聽見那些話,我要是勸你跟我回家,你會不會同意?恐怕還會認為我是故意跟他動手,無論我怎麼解釋,都不會相信我的吧?”
他望著路與濃,“畢竟你已經看到了‘事實’,就是我跟他打架,讓他的傷勢更加嚴重了,還進了醫院。”
路與濃被他說得愧疚又心虛,那些氣憤早就消散無蹤了。齊靖州說得一點沒錯。
“對不起,我……”她低著頭,小聲道。
她的道歉前所未有的認真,齊靖州愣了一下,低頭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不用說了,我知道你知錯了就好。”看她心情低落,又故意逗她:“我家濃濃進步了,說‘對不起’的態度越來越認真了,不過光是說一聲‘對不起’,可不能讓我原諒你……”
路與濃茫然抬眼,就看見他眼中帶著暗示性的曖昧笑意,立即就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麼意思,臉上一熱,狠狠給了他一手肘,什麼愧疚什麼心虛,全都不見了。
她扭過頭去不搭理他,齊靖州也不生氣,將她溫熱地擁進懷裏,“別擔心,他不會有事的。”
趕到醫院,簡司隨也果然沒有事,隻是狀態似乎有些差。
路與濃見到他的時候,他正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心不在焉。他垂著眼眸,手中不知正把玩著什麼東西。
他的傷口已經被重新處理過了,路與濃站在病房外,特意拉著醫生仔細問了問,知道並不是特別嚴重,才稍稍放下心來。
她躊躇著不敢進去。
齊靖州無聲歎了口氣,拍了拍她肩膀,說:“進去吧,他肯定很想見你。”
路與濃緊張之餘,也分出心神察覺他態度不太對,“你不是和他不對盤嗎?”怎麼還主動勸她去見他?
齊靖州露出很無奈的神情,“他不是你哥麼?我是你的丈夫,你哥當然也是我哥,之前針對他是我不對,但是那也是因為他也看我不順眼的緣故,再說我現在不是悔改了嗎?”
路與濃半信半疑,也懶得花心思多想,被齊靖州推了一把,就忐忑地走進去了。
簡司隨聽到動靜,並沒有回頭,或許是以為是醫護人員,直到發現進來的人一直沒有出聲,他才倏地頓住了動作,因為心中那一個猜想,有些緊張地回過頭來。
然後他看見了緊張一點都不比他少的路與濃。
“……哥。”路與濃先出了聲。
簡司隨似乎是沒料到她會這麼快就來看他,沉穩淡漠的表情終於維持不住,露出驚喜的神情來。
他的反應讓路與濃微微動容,她走過去,在病床床尾坐下了,扭開腦袋看向別處,說:“你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嗎?”
下意識的以為她還會像以前一樣,會待在離他最近的地方,簡司隨伸出去的手,在看見路與濃在床尾坐下的時候,僵在了半空,而後聽到她的話,他笑了笑,不動聲色將手收回來,沉默著看著她的側臉,許久以後,說:“我不該騙你。”
路與濃的神色倏地凝住,之前簡司隨說要跟她解釋,她以為他真的會找理由或者借口解釋,卻沒料到他竟然一開口就承認了。
簡司隨歎了口氣,路與濃聽不出他的情緒,他說:“我是故意的,我想讓你回來,可是又怕你為了齊靖州,不願意,所以隻能用這種理由要挾你。也不是沒有想過假裝受傷,可是能騙得過你,大概騙不過齊靖州,所以我才會對自己下手。”
他用了許久的時間去回想過去,然後說:“在你還很小的時候,我就已經在擔心,我比你大那麼多歲,以後要是我在你之前離開,那你要怎麼辦啊?從來沒想到,會將你交給別人。我一直都以為,你這輩子都隻會是我一個人的責任。”
聽他這樣說,路與濃大概理解了他為什麼會這樣敵視齊靖州,隻是仍免不了愕然,簡司隨對她的獨占欲很強,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卻不知道竟然強到了這種地步。
“那你現在……”她囁嚅著,扭頭看向他。
簡司隨伸出手。
路與濃呆愣了好一會兒,才起身挪過去,坐到他身邊,任由他的大掌將她手握住。
“你那麼喜歡他,我還能怎麼辦呢?”他說。
……
路與濃進去之後,齊靖州下樓逛了一圈,等他回來的時候,路與濃恰好從裏麵出來,看見他,衝過來就撲進了他懷裏,小臉激動得紅撲撲的。
“怎麼了?他說了什麼?”齊靖州挑眉,好笑地問道。
路與濃說:“他……他不反對我們在一起了。”
齊靖州跟著露出錯愕的表情,心裏卻想,這樣的路與濃真可愛,難道簡司隨不同意,他們就不能在一起了嗎?現在可是連結婚證都領了。
更何況,他並不相信簡司隨會那麼輕易就放棄,說什麼同意,多半還是哄路與濃的,否則他能說什麼?繼續跟路與濃說不會讓她跟他走?身上的傷口都還沒和路與濃解釋清楚呢,這樣說不是自掘墳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