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青桃點了點頭,隨即訝然:“你知道是駱可兒?”
唐可喬拍桌冷笑:“除了那個小賤人,還能有誰?駱成恩比你還要蠢上三分,哪裏能想出那些毒計來!更何況——那傖夫如今正在‘三更夢’快活著呢,他可沒本事再興風作浪了!”
羅青桃聽她說得有理,不住點頭。
直到唐可喬笑出了聲,她才回過味來: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取代某種動物,成為“蠢”的代名詞了?
眼看唐可喬笑得一臉燦爛,羅青桃隻得把鬱悶藏在心裏。
奇怪,她好像已經漸漸習慣了被人說“蠢”,如今連反駁的念頭都不會有了!
在唐可喬揶揄的目光之中躲閃了一陣子,羅青桃終於找到了新的話題:“‘三更夢’到底是什麼地方,你知道?”
唐可喬的笑容立刻變得怪異起來:“你不知道?”
羅青桃誠實地搖頭。
唐可喬大笑:“倒也是。你男人把你保護得太好了,那些好玩的事,他才不會叫你知道!”
羅青桃忙湊過來,作洗耳恭聽狀。
唐可喬順手摟過她的身子,神秘兮兮地道:“‘三更夢’啊,那可是個好地方——你知道‘兔兒爺’是什麼吧?”
羅青桃想了好一會兒,紅著臉點了點頭。
唐可喬拍手大笑:“原來你也知道這個?那就好解釋了!昨兒我特地打聽過,‘三更夢’就是暖香榭調教兔兒爺的地方!據說那裏麵啊,嘖嘖,好玩的東西是應有盡有,比如說……”
“你還是……不要說了。”羅青桃訕訕地打斷了她。
唐可喬還有些意猶未盡:“為什麼不讓說?”
羅青桃無語扶額。
就算是南越民風開放,也不至於到這種地步吧?這位三皇子妃竟然對那種地方津津樂道,口味是不是有點重?
而且,這個女人是不是忘了她自己的身份?被丟進“三更夢”的那個家夥,可是她的夫君!
唐可喬鑒貌辨色,已猜到她心中所想,立時冷笑起來:“那隻畜生被送進那裏麵去,真正是大快人心,難道還要我可憐他不成?更何況,他這會兒多半在裏麵樂不思蜀呢,也用不著旁人可憐他什麼!”
羅青桃驚詫莫名。
見過夫妻失和的,沒見過失和到這般地步的!
不過,南越三皇子殿下如今的處境,頗令人同情啊!
羅青桃看著外麵的滾滾濃煙,百無聊賴地敲著桌沿,靜等轉機出現。
此時的暖香榭“三更夢”中,確實如唐可喬所料,有人正在樂不思蜀。
恰是青樓最清閑的時辰,從前樓的姑娘到別院的小倌,再到下麵伺候的丫鬟、龜公、“大茶壺”們,全都齊刷刷地湧了過來聽熱鬧。
暖香榭的鴇母在門外張望了一陣子,憂心忡忡地退了出來,問身旁的人道:“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那侍衛模樣的男子冷笑:“你這會兒去叫他出來,看他肯不肯?”
鴇母“嘿嘿”地笑了兩聲,又皺起了眉:“可他的身份……”
侍衛冷笑:“身份?他不過是一顆棄子罷了!主子都不擔心,你又何必在戲台底下掉眼淚!”
鴇母想想是這個理兒,又笑了起來:“他倒真是個人物!那樣白淨柔弱的一個人,身上還帶著傷,居然……居然能熬到現在,還樂在其中?”
侍衛順手在鴇母腰間捏了一把,笑道:“你看著點,別把人給弄死了!”
鴇母忙不迭地答應著,再抬頭時,侍衛已經不見。
而“三更夢”中,好戲還在繼續……
於是從次日起,暖香榭來了“好貨”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整個京城。
這些事,就不是羅青桃能知道的了。
君洛得到消息,丟下朝政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這時天色還未到正午。
羅青桃被他擁進懷中的時候,一上午的焦灼不安瞬間煙消雲散。
有他在,她便心安。
這種有枝可依的感覺,真好!
關於蝶夢樓失火的事,君洛並沒有問。
看著滿目瘡痍,他甚至很好心情地讚了一聲“妙極”!
“妙嗎?”羅青桃不解。
她隻知道,從今日起,京城再無蝶夢樓。
倒是一些幾乎沒什麼名氣的歌樓戲班裏麵,突然出現了許多熟麵孔。
後來,暖香榭也漸漸地衰落了下去。豔絕天下的姑娘們走的走、死的死,果真應了那句“刹那芳華”。
自然,那都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