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這裏的第十天,禾熙就生病了,徹夜高燒不退,整個人像火爐一樣,好在被睡在她旁邊的役女及時發現,給她敷了毛巾喂了水才沒送了性命。到早晨的時候她的燒還是沒有退,管事的拿著鞭子往她身上重重抽了一鞭,喝令她起來幹活。
“還不給我起來幹活!豬狗不如的賤命也學著富家小姐生病!”肥胖的中年女管事唾沫橫飛地大聲訓斥著。
眼看第二鞭又要落下去了,那個役女及時抓住鞭子,道:“這樣她會死的!”
“小魚仙你少管閑事!不然連你一起打!別以為我不敢!”
“那你就試試!”被喚作小魚仙的人大聲應道。
女管事滿臉怒氣卻又不敢下手。
“你讓她今天休息吧,要不然明天她可定會死的。你也知道明天是什麼日子,那樣的大日子要是死了人可就晦氣了!”小魚仙繼續說道。
“看在小魚仙的麵子上今天就先放過你了,明天還不起來幹活就把你丟出去。”女管事說完就怒氣衝衝出去了。
“你好好休息,我想辦法幫你弄點藥。”小魚仙柔聲對禾熙說道。
“謝……謝。你不嫌棄我嗎?”這是十天來禾熙說得第一句話。
“怎麼說呢?反正你過去做了什麼我不想知道,隻是這些天看你人還不錯。”
小魚仙負責在司賓樓傳菜,走到那個每天都來的人麵前說道:“你幫我弄一點退燒藥還有治外傷的藥。”
“怎麼了?你哪裏受傷了嗎?”男子一臉緊張,立馬站了起來盯著她看。
“不是我,是別人,我日行一善呢。”
“哦,那我就放心了。我等下就出去幫你買。”
“好,謝謝哥哥。”
“仙兒,我覺得你最近又瘦了,是不是很累啊?”男子打量著小魚仙的臉問道。
“你每次看到我都說我又瘦了,那你見了我這麼多次,我豈不是早成了骷髏?比起其他人我算是輕鬆了,多虧哥哥了。”
“是哥哥沒有做好,要不然你也不用待在這裏……”男子感傷道。
“看你又說這種話,我不喜歡你這樣。反正我覺得像現在這樣能每天和你見麵我就知足了。”
“你說你要幫助的那個女孩是誰啊?”
“她呀,特別可憐,來這裏之前還受過鞭刑,聽說是在新婚前和一個男仆什麼了,不過我看她不是那樣的人。”
“莫非是李暮蒼原來的未婚妻?”男子類似自言自語道。
“你認識她?”
“不認識。李暮蒼我倒是認識,國策部新同僚,那小子比我還小的年紀就中了狀元。”
“好了,我該走了,要不然要挨罵了,藥的事情要記得。”
一個早上過去了,禾熙的燒依舊沒有退,直到下午小魚仙回來給她吃了藥換了背上的包紮才稍微好點。
“他們可真夠狠心的,把好好的姑娘的背打成這樣。”小魚仙看著禾熙背上橫七豎八密密麻麻的鞭痕不禁眼眶都紅了。
“你叫什麼名字呢?你照顧我這麼久了還不知道你名字。”禾熙問道,還是非常虛弱。
“大家都叫我小魚仙。”
“名字真好。”
“你的名字也很好聽呢。”
“你再好好休息,記得等下起來再吃一次藥,給你溫在爐子上了,我得走了。”
禾熙點了點頭。
再次吃完藥,等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又亮了,那是第二天的早晨了。役女們都在換衣服,那是在重大的場合才會穿的服裝,平常她們都是素布麻衣。
“快換上!”小魚仙丟了一套同樣的服裝給她。
“今天怎麼穿這身?”禾熙問道。
“和昌郡主今天訂婚,主事的要求大家都換上這個衣服。”小魚仙一邊係上衣的扣子一邊回答。
“誰?和昌郡主嗎?瑞王府的和昌郡主?”禾熙問道。
“是的,”小魚仙有點為難道,“你……你不要放在心上,畢竟……畢竟過去了……”
她小心翼翼安慰著禾熙,生怕她一時想不開。
“哦,沒事的……沒事的。”禾熙仿佛自我安慰似得連說了兩次沒事的,但那垂下來的表情,任誰都能看出她怎麼會沒事。
訂婚禮典雅而隆重,在大片的紅色中徐徐展開。在雙方家人和多位朝中重臣的見證下,新人行了訂婚禮,新娘嬌豔端莊,新郎一表人才,這又是一段能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流傳的佳話,隻是新郎的臉色沒有想象中的喜悅,他像一頭打盹的獅子,一邊無精打采,一邊卻又豎著雙耳注意著周邊的動向。他的眼睛在侍宴的役女身上逡巡流轉,期待能看見那張令他朝思暮想的麵孔可又害怕看見那張麵孔尤其是在這樣的場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