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蓮子雖然不提往事,但從她的神情舉止裏瞧得出,她對那負心漢還舊情難忘著呢!
所以馮步搖暗中去查河閑王,卻隻字不向唐蓮子提。
帝後兩人相攜走了一段路,唐蓮子忍不住,問道:“陛下,臣妾有一疑惑。為何殿上保護陛下的,是傅大人……而不是俞大哥?”
馮步搖沉默不言。
唐蓮子更心急了,她這輩子有情人無望成眷屬,便全心全意盼馮步搖不走她的老路,能與俞來安偕老。唐蓮子追問道:“陛下還未同俞大哥和解麼?那天陛下不是去……”
“蓮子。”馮步搖一抬右手,示意唐蓮子不必再言。馮步搖往前睇了一眼,前方兩條岔路,往左通向禦書房,往右可達皇後寢宮,“到了,朕與梓潼要暫時別過了。”
分道揚鑣,沒什麼可說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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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長殿門口幾個負責守門,掃地的小太監們這兩日一直在議論:殿裏住著養傷的傅大人一定很紅,是陛下身邊的大紅人。因為……陛下已經連著兩日來探望傅大人啦!
昨日來了一趟,今日又來,殷殷關切,不厭其煩。
不過傅青竹也不負帝望,恢複得極快,昨日還在床榻上昏睡,今日已能下地稍稍走動了。當馮步搖踏入室內時,瞧見的正是傅青竹由兩名內侍攙扶,緩行慢走,猶如嬰孩在室內學步。
“陛下萬歲萬歲歲。”瞧見皇帝駕臨,室內室外跪倒一大片。
馮步搖剛想說“傅卿你有傷在身,不必下跪”,卻見傅青竹陡然震了雙臂,掙脫兩名內侍的攙扶,他的身子左右晃了兩晃,勉強站定。接著,抖擻長袍,規規矩矩跪下去,“臣傅逸,恭迎陛下。”
馮步搖捏了捏鼻頭,心想:這人還有一股子孤傲氣,不願讓人看見他的弱勢無力。
馮步搖道:“傅卿平身。”又命令室內眾內侍退去,隻留錢福瑞跟在馮步搖身後。
沒了外人,馮步搖才仔細打量傅青竹,見不過一日,他的氣色和精神皆好了數倍,不由心喜。她心裏又暗增欽佩:這人生命力竟如此頑強。
馮步搖慶幸道:“朕聽禦醫說,匕首插在愛卿兩髒器之間,好生驚險。”
傅青竹立即答:“托陛下洪福,是臣萬幸。”其實李達的武藝並無奇特之處,傅青竹早了然了出招套路,既然動作慢必須挨一刀,那就算好了再挨。其實刀紮背上之時,傅青竹就知道自己性命無憂,他根本不怕,那些駭人、蒼白,甚至決絕的神色與言語,隻是希望馮步搖能相信他。
當然這真相他一輩子都不會向她挑明,免得她疑心重生,又要殺他。
“傅卿,說來,朕還要感謝你救了朕一命。”
“臣不敢。”傅青竹旋即抬頭,問她另外一件事,“陳昨日、前日一直昏沉,有一事未來得及問陛下。”
“什麼事,傅卿盡管問來。”
傅青竹頓了一頓,道:“臣離京十年,有些情況已不太了解,馮北荒馮世子,是不是繼任了河閑王?”
這問題戳到馮步搖心裏,她的眉頭跳了跳,“是,傅卿緣何有此一問?”
“臣上朝時,見馮北荒著的是王服,不是世子服。”
馮步搖嗯了一聲,眨了眨眼睛。
“殿上生危時,馮北荒喊了一聲‘保護陛下’,臣覺著這聲喊著實蹊蹺,不知李達是不是因為這聲喊,才來行刺陛下。”
馮步搖心中生喜,他竟與她想到一處去了,“愛卿放心,這事朕已經著手去查了。”她靈光一閃,轉動眼珠,傅青竹殿上隔著那麼多人一眼、一聲,就能認出馮北荒?莫非他與馮北荒有舊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