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閑王(1 / 2)

傅青竹目光投向牆角,誰也未眺,輕聲道:“阿南,你提這麼陳年往事作甚麼。”還有,幹嘛題這些陳年舊作,那都是他年少不知愁時亂發的感慨,現在讀來,連他自己都覺汗顏。

妙音卻絲毫不肯放過,道:“不算陳年舊事啊,貧僧記得上回見你,你不還題了貧僧的詩麼?”故意不說上回見麵是四年前。

傅青竹鬢角青絲搖曳,耳根淡紅,竟少有的無措。

馮步搖眼睜睜瞧著,五分心疼,又有五分捉急。倘若妙音不在,她肯定向傅青竹道歉了,但如今妙音在場,她怎能放低身段,輸了氣場,讓妙音僥幸逃脫,不替唐蓮子出那口惡氣。

於是馮步搖瞬間轉移話題,將矛頭重瞄準妙音,“妙音,你方才呼朕為‘皇表弟’,這是哪門子稱呼?且莫提罔顧尊卑,就是真無顧忌的喚起來,朕與你也該是堂兄弟。你身為佛家弟子,理當謙悲和善,你卻糊塗顛倒,猖狂放縱,無一正詞!”

妙音歪頭道:“貧僧這稱呼都喊了大半天了,陛下若覺不妥,去摘詩板前怎麼不提?”

周遭的空氣隱隱不對勁,劍拔弩張,是大戰前兆。

傅青竹突然道:“阿南,你要是尋不到地方住,就住我那去吧。”

妙音一聽,拍手叫好。這數月來,他最最期盼,懸而未決的就是這一心事,無論是真諦廟還是佛塔,甚至陳積玉家中,都不及與傅青竹同住來得痛快。兩人交好十來年,半摯友半損友,以後住到了一起,冬雪日可以拚酒,來年花開,又能賞花鬥詩。夜晚一起躺在屋頂睡覺,手臂枕在腦袋下,說些男人之間的真心話。就盼著傅青竹主動提起啊!

妙音一時開心,什麼皇帝,什麼情敵,都拋到了腦後。

馮步搖聞傅青竹此言,卻立刻收斂笑容,心頭緊張。她拿眼示意傅青竹:你讓妙音住你那?晨鍾暮鼓可是知曉朕是女身的,萬一泄露了秘密怎麼辦?

傅青竹卻輕輕搖頭,意思是讓馮步搖放心。有他張羅,不會有失。

兩人的一舉一動全落入妙音眼裏,妙音總覺得心頭哪裏怪怪的,正想著,聽見傅青竹問他:“阿南,你知道我家在何處麼?”

妙音其實早調查清楚了,這會卻裝糊塗,頭搖得快,連麵目都模糊:“唔,不知道,不知道。”

“眼下我要護送陛下回宮,是第一等要緊的事。阿南,那你在這裏等我兩、三個時辰,我歸來後,領你去我家中。”

妙音叫苦不迭,僧人們已禁止他再入佛塔,這漫天雪地裏,他要孤零零苦站三個時辰?!!

到最後,還是輸了一招啊……

太後居於長壽殿中,老人家懼冷,雖有地龍生熱,卻仍另外命人用蜜和炭攪拌成泥,再將此泥捏成一隻隻鳳凰形狀。燒起火盆,黑鳳凰放入火中,猶如鳳凰浴火。炭泥供熱後,由黑逐漸變作紅銅色,又好似鳳凰涅磐。

兼炭裏參雜了上等香蜜,燃燒起來,滿殿香甜。

太後伸著雙手,晾在爐子上方,神情悠閑。後頭有小內侍亦步亦趨靠近,奏道:“啟稟太後,錢公公求見。”

太後道:“讓他進來,你們都退下去。”自個兒將手從爐子上方收回來。

錢福瑞恐慌得直想喘氣,卻又不敢表露出來,於是一直憋著,直到憋到太後跟前,才長長地出了口氣。

太後一個轉身,錢福瑞嚇得再次抿緊雙唇,撲通跪下。

“太後恕罪,太後恕罪!”

太後根本就不問錢福瑞何罪之有,直接道:“慢慢講,清楚講。”

錢福瑞便告訴太後,兩個月前,有人假造聖旨,令俞來安腰斬時多受了折磨。前些日子裏,大理寺卿陳積玉已查出這膽大包天之人是一名影衛。昨日已將影衛,以及一幹涉案嫌犯下獄。然這影衛入宮以前,是河閑王府中家奴。現如今,皇帝還未對影衛和河閑王做出處置,河閑王已經學那古將廉頗,袒胸露.乳,身負荊鞭,來宮裏向皇帝請罪。

錢福瑞彙報到這裏,止了聲。

太後竟似未卜先知一般問道:“皇帝出宮去哪了?”

錢福瑞驚得張大了嘴,但是太後一瞪眼,他又害怕得額頭貼地,不敢抬起來。聲音顫抖,將傅青竹引馮步搖去賞茶花的事稟報太後。又告訴太後,目前他暫將河閑王穩在霜青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