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在意她話裏的諷刺之意,爾容悠悠然一笑,不答。
“我還不知道,陛下什麼時候變的如此嬌弱。”
“我也不知道,三十六計裏,陛下最擅長的原來是苦肉計。”
一句緊接一句,諷刺逼人的話語咄咄而來,她明明是他的妃子,卻毫不顧慮的說著與身份完全不符的話。
碧衣女子坐在車窗旁,微弱的陽光從簾子的縫隙外漏進來,她的臉龐一半在陽光裏,一半在陰影裏。
半是溫暖清朗如陽,半是森寒晦澀無光。
一如她的身份。
哧的輕輕一聲笑,爾容展袖道:“這麼多年,佑怡姐難道還不了解我嗎?”
楚妃張張嘴,啞然,最後搖頭道:“不了解。”
真的不了解。
縱然她在他身邊許多年,縱然她知道幾乎關於他的一切。
還是不了解。
也許該從很小很小的時候開始追憶。
她的童年隻有三年。
其實連那三年也不能算,因為從一生下來,她就被告之了今後既定的該走之路。
三歲那一年,東朝的繼承人在天下人注目中誕生。
她十分清楚的記得那一天,父親自宮中回來,不發一言的抱起她,久久不語,孔武有力的大手異常溫柔的一下一下撫mo著她柔軟的頭發。
她好奇的問父親怎麼了,他卻始終不說話。
過了好久好久,久到她幾乎要靠在他胸口睡過去,父親才長籲出一口氣,慢慢的告訴她,她將會成為今天剛出生的那個小嬰孩的妻子,又不僅僅是妻子。
她永遠不會忘記那時候父親的表情,三分無奈七分疼惜,眉眼之間彌漫著濃鬱的疲倦之色,仿佛完全不是平日裏那個意氣風發高大俊逸的男子。
生命仿佛是從這一天才真正開始。
父親給她羅列了長長的一串學習目錄,給她請了成打成打的先生。
每天要學的東西好多,每個先生都好嚴厲。
好累好累,她覺得日子不應該是這樣過的,雖然她的雙胞胎哥哥從會講話那天起,就過上了這樣的日子。
一個月後,父親帶著她和哥哥進宮,她見到了那個小小的嬰孩,暖暖的軟軟的香香的,還有點紅紅的。
他被他的母親抱在懷中,美麗雍容的皇貴妃,站在東朝之主一旁,容妝精致的臉上有細不可察的憂鬱之色淺浮。
靠近看時,她聞到那小小的繈褓有淡淡的蘭香宜人。
被世人期待了許多年才降臨人世的東朝皇嗣,天生帶有異香,出生的那一刻,天日不見,日如夜黑,片刻後又恢複如常,日光重照時,整個大殿都彌漫著濃鬱清冽的蘭香,迷醉了所有人的嗅覺。
人道天降異主,東朝有興,祥瑞之兆。
卻也有人道天象異常,異端橫生,東朝必覆。
各執一詞的兩方人整日吵鬧,生生攪的朝野不安。
又有人道,於二年前,天師曾言,某地有嬰孩自母背皸裂而出,與上古治水明君禹相類,,若不除之,長成之後必為人主。
天師早於兩年之前死去。
謠言若火,愈演愈烈,連當時的皇帝都無法平息。
謠言止於智者,最後將平息謠言的是姬家大公子姬安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