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了數天,眾人終於無奈的接受了爾容與姬指月將要離開的事實,轉而忙著為他們準備一大堆的行李。
謝四爺在書房中閉門三日,再出來時,滿臉的胡子拉渣,仿佛在幾日之內驟然老去了十數歲,他找到正在鑽研醫書的爾容,滄然道:“我知道你一旦下定了決心便是不可逆轉,不過,你一定要記住,若是有一天,你需要我或者謝為你做些什麼,隻要回到這裏來,我們一直到在等你。”
爾容默默的看了他半晌,才笑著點頭道好。
接下去來的人是謝允儀,他走來坐在爾容麵前,咧嘴笑道:“我原是很想跟著你一塊走,可惜還有老婆兒子要照顧,實在是走不開身,眼下你快走了,想想我兒子還沒起大名,你幫我想個名字得了,日後說起來也算是有一名之恩。”
一名之恩,可抵半子,總好過你今後老來無依。謝允儀在心中如是所想,卻隻是笑著未講出口。
爾容眨眨眼睛,思慮片刻後笑道:“君子謙謙,溫文爾雅,叫謝爾雅,如何?”
“謝爾雅?不錯,好,就叫這個了!”謝允儀拊掌大笑,道:“待爾雅會走路會喊人了,我便帶他去尋你,也好叫他看看給他起名的人長什麼模樣,可是名滿天下的帝都四公子之首呀。”
他笑著離去後,不過多會,又有輕輕的腳步聲從遠而來。
爾容低著頭看醫書,餘光瞟見一角被風吹起的碧色大袖,他抬起頭,見謝佑怡正站在旁邊出神。
“佑怡姐。”他輕聲歎息著,道:“你也是來和我道別的?”
謝佑怡回過神來,在一旁的塌上坐下,咬牙道:“若不是道別,還是來請你留下來的不成?”
爾容啞然,沉默片刻,道:“佑怡姐,對不起。”
“沒有什麼對不起的,我們不過都是把心思放錯了地方。”謝佑怡搖頭笑笑,道:“既然你可以想明白了轉過來,我也可以。”
兩個人沒有明說什麼,打著啞謎一般的說著隱晦的詞語,心裏卻都如明鏡一般,說的不過是付錯了的“執著”二字罷了。
院外盛開著一叢晚桂,木犀香隨著微風而來,謝佑怡似是被花香驚醒了,臉上的神色漸漸的恢複成了以往那般,如豔陽一般的明媚颯然,她故意朗聲一笑,道:“南邊的花期長,若是西湖上的蓮花尚未完全凋盡的話,使人捎一朵來給我,我也想看看西湖上的蓮花究竟長的有什麼不一樣。”
爾容聞言一笑,墨色的眼睛中浮現著淡淡的笑意,他頷首道:“好。”
謝佑怡笑著,眸中的神色卻逐漸悲哀起來,一轉身,碧色的身影便如青煙一般消失在了院子裏,唯留爾容在身後愀然歎息。
終於到了走的那一日,爾容扶著姬指月走出謝府大門,身後一群謝家的人跟著送別。
姬指月看到府門前的一大溜車隊,嚇了一跳,忍不住轉頭道:“那些裝著骨灰的大車,你竟還未處理掉?”
眾人聞言都是忍不住一笑,爾容也笑著,柔聲道:“這些是我們要帶走的行李,那些車早已不在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