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輕裝無所遺,人民福利共求期。
親書詩句留兒女,心事滿懷一卷知。
——劉秀峰
寫詩自序之一
1960年
莫道年來詩滿屋,隻緣隨處是詩才。
飛英落羽皆佳句,不必渲華費剪裁。
寫詩自序之二
1978年元月
掠影抄華寄我思,又圖呐喊助雄獅。
若能留得來人看,循跡求源當史詩。
擬題詩旨
1983年4月
一世輕裝無所遺,人民福利共求期。
親書詩句留兒女,心事滿懷一卷知。
戰爭時期
複仇
1940年
塌天的大禍臨到了我們的村上,
“西峪慘案”我給你說個端詳:
四百個老鄉同遭了大難,
我也是從炮火下逃出了死亡。
雞才叫了兩遍天還沒有大亮,
鬼子的隊伍包圍了(我們)村莊。
可憐啊!幾百條活活的生命,
都做了惡狼嘴裏的綿羊。
村子裏掀起了一陣騷嚷,
老鄉們都爭著往村外亂闖;
但鬼子的安排已斷了去路,
闖出來的四十個人就有三十九個負了傷。
四百個男女老少集中在一個場上,
大家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誰也沒主張。
他們沒有哀求也沒有反抗,
怒視著鬼子等待發放。
凶惡的敵人像魔鬼般的瘋狂,
哪管你青紅皂白要一律殺光,
霎時二百多人變成了無頭的僵屍,
陽光下,殷殷的鮮血縱橫流淌。
鬼子的殺人又變了花樣,
把未殺死的人趕到了一個坑旁,
一個一個地推下坑去,
手榴彈也隨著往下亂放。
鬼子結束了殘暴的殺傷,
縱把無情的烈火燃遍了村莊。
房舍財物都成灰燼,
西峪村變成了一片荒涼。
仇恨的烈火燃燒在幸存者的胸膛,
他們已不再是無力的綿羊,
為了活命呀,要起來反抗,
“打鬼團”已發展到每一個村莊。
這首詩是1940年11月在遼縣,(今左權)桐灘鎮一次會議上聽了西峪群眾控訴之後所寫,發表於1946年9月刊行的太行區《文藝雜誌》第二卷第一期,1984年9月17日在省博物館找到此刊物抄出。
長工訴苦歌
此歌係於1947年正太沿線解放以後,我在壽陽縣搞土改時,聽了長工訴苦所做,此歌流傳至祁縣。年紀大了的一些農民可以唱來。我保存的原稿已經失散,此作是由祁縣常向先、閻逢時及縣誌辦公室的同誌們從農民的回憶中整理出來之後送來的。原來的歌詞共十段,最後一段想不起來了,其餘九段,基本上是原來的字句,隻有個別字(主要是個別韻腳)有所改動。
說起住長工呀,痛苦說不清,
一年四季受熬煎,有誰來心疼。
剛從地裏回呀,又把牲口喂,
擦罷煤泥又擔水,還得掏煤灰。
拉煤回來晚呀,主家出門看,
伢是操心車和馬,不是關心俺。
一步來得慢呀,主家把臉翻,
受死也嫌不動彈,叫人好心寒。
家裏沒米麵呀,老婆娃娃哭,
主家門上去求借,難得了不得。
秋天好收成呀,穀豆堆成山,
沒有咱的一顆糧,叫人白喜歡。
人當牲口用呀,病了不能動,
一腳把你踢出門,何處去安身。
一聲春雷響呀,窮人見了天,
來了救星共產黨,領導咱把身翻。
感謝共產黨呀,給咱好時光,
又有吃來又有穿,幸福萬年長。
1957年—1964年
詠太原
1957年春
解放才經幾度秋,舊城新建顯鴻猷。
當年曠野興工廠,昔日溝隍起峻樓。
市辟通衢開廣路,橋成迎澤渡汾流。
若非雙塔東南峙,離客不知是並州。
送青年同誌上山
1958年送機關青年同誌到中條山林區勞動鍛煉
革命青年誌氣豪,馳車高唱入中條。
長征不怕身艱苦,鍛煉何嫌路遠遙。
綠化山河成碧野,紅溶心意湧朱潮。
幾番春雨秋風後,人才濟濟木笤笤。
詠忻定盆地
1958年5月赴大同途中
車穿石嶺是忻川,百裏忻川似江南。
一路園田營沃土,滿盤河網灌清泉。
森森綠樹村邊合,灼灼紅旗陌上懸。
競播棉糧人意奮,邊耕邊唱著先鞭。
下晉南途中
1960年5月
細雨蒙蒙下晉南,沿途景物盡奇觀。
汾河水淺因高灌,化作洶洶麥浪翻。
運城鹽池
1960年5月
中條山下水悠悠,赤澤沉浮白玉丘。
茫茫鹽海疑無極,一抹平波到解州。
遊普救寺
1960年5月
普救遺墟想象中,西廂月色影朦朧。
鶯鶯塔擁千重翠,遙望長安待好風。
注:普救寺,在今永濟縣舊蒲州城東峨眉嶺上。著名的《西廂記》故事,即發生於此。鶯鶯塔,即普救寺塔,俗稱鶯鶯塔。待好風,出唐詩李商隱《無題》詩“何處西南待好風”句。原喻男女愛慕,渴望相會。這裏指鶯鶯翹盼張君瑞早日從長安歸來,完成婚事。
澮河水庫
1960年5月
源遠流長古澮河,修成水庫壩巍峨。
良田廣闊雙千頃,漁電齊興福利多。
從聖人澗到曹家川過中條山峨羅嶺
1960年5月
馳車走峨羅,峰高林樹多,
奇山觀不盡,俯首看黃河。
從聖人澗到曹家川過中條山峨羅嶺
1960年5月
馳車走峨羅,峰高林樹多,
奇山觀不盡,俯首看黃河。
洪趙風光
1960年6月
詩畫風光信不妄,一川煙樹鬱蒼蒼。
條條渠道通流水,處處機台發電光。
稻藕新栽華錦繡,農工並茂煥文章。
晚來景色尤綺麗,萬斛明珠飾夜裝。
金釵溝
1962年3月
侯馬市曲沃西北有一溝渠,深而且長,名金釵溝。解放後,黨領導曲沃縣人民做了大規模的疏浚,並在沿岸大量植樹,現已蔚然成蔭,使金釵溝的麵貌大為改觀,深邃清幽,風景宜人。關於金釵溝的來曆,當地群眾中流傳著一個古老的故事。但故事的思想性、人民性不強。我愛金釵溝的景色,也愛金釵溝的命名,特將故事人物情節,加以修改,作歌如下:
曲沃有個金釵溝,一道深渠鎖清幽。
兩岸森森垂楊柳,溝底清清水長流。
若問溝渠何自開,溝渠何以叫金釵?
有個故事說來曆,千年萬古傳下來。
昔日溝東有湖淵,清波浩淼籠雲煙,
渚蓮岸樹交相映,秋月春花共嬋娟。
傍湖居住有漁郎,淳樸勤勞好心腸,
無間陰晴和風雨,扁舟垂釣度時光。
天空一片白雲飛,縹緲低回水麵垂。
化作仙女船頭立,綽約紅顏縞素衣。
女船且傍郎船停,漁郎釣魚女采菱。
從此湖中不寂寞,隔舟相語訴衷情。
兩情繾綣相依戀,白首同盟明心願。
朝朝暮暮不相離,比目同情鴛鴦羨。
偏惹妖怒火升,狂風一陣浪奔騰。
天昏地暗日無色,輕舟顛蕩行不得。
無何風定浪已寧,不見漁郎影和形。
湖心湖畔求之遍,兩處茫茫皆不見。
心知漁郎水下沉,湖深水渺何處尋?
奮起仙娥有誌女,誓窮湖水覓知音。
誓窮湖水覓漁郎,兼看何物作禍殃。
漁郎不救死不瞑,有惡不除焉安良。
頭上金釵拔將下,插向岡巒使勁劃。
釵痕過後便成溝,大水湯湯往外流。
湯湯湖水向西流,不入汾河入岸疇。
萬畝荒灘變膏沃,年年歲歲糧棉收。
1972年—1984年
冬日侵晨野外鍛煉
1972年12月
聞雞起舞不耽安,誌士從來愛犯難。
步履晨霜堅似鐵,心懷北鬥重如山。
仰天高嘯朔風暖,揮臂長驅月夜寒。
為黨勤勞須鍛煉,風華不棄鬢生斑。
觀解放軍某部軍事演習
1973年秋
氣爽秋高鬥誌昂,中條山下演兵忙。
連天炮火風雷激,遍地旌旗日月光。
兩霸逞凶虛虎豹,三軍振奮固金湯。
敵人膽敢來侵犯,入海泥牛不自量。
憶祁縣山區人民
1974年冬
回憶當年戰火紅,除奸殺敵此心同。
何時得見鄉親麵,指點江山笑虜鬆。
遊風陵渡
1975年秋
驚濤拍岸石崎嶇,古鎮潼關形勢殊。
如許峰巒攔不住,黃河天塹變通途。
遊永樂宮
1975年秋
天高雲淡雁書空,偕伴同遊永樂宮。
名勝曾臨黃水畔,仙居今駐竹叢東。
丹青滿壁依原貌,宇殿連垣仍古風。
行跡全無遷建意,珠聯璧合歎天工。
附記:永樂宮是道觀建築,始建於元代。原址在山西省芮城縣黃河北岸,於1959年遷至芮城北麵的中條山下。在遷移中所有建築結構,悉依舊製,而且不露遷建的任何形跡。尤其壁畫,逐塊接連著壁,天衣無縫,洵傑作也。
再遊龍門
1975年10月
前度遊人今又來,輕車飛躍禹王台。
渡頭不見風檣動,爭待鐵龍空際開。
見院中丁香花盛開有感
1976年4月
正是春光明麗時,奇寒欲阻暖來遲。
東風強勁渾無限,吹綻丁香花滿枝。
再詠遊風陵渡及潼關
1976年5月
古渡風陵氣勢優,一橋飛渡跨洪流。
驚濤拍岸風雷激,故鎮潼關壁壘稠。
渭水西來迎旭日,蓮峰東向瞻高秋。
茫茫一派流中國,萬裏河山勝昔疇。
一九七六年六月一日下午上班途中聞煮粽子香味有感
1976年5月
明天過端陽,家家粽子香。
若得真滋味,還待親口嚐。
億貧農朋友患難中慨然相助
1977年3月
1937年11月初,日寇迫近榆次、太原。我在榆次鄉村任教。亟須離職回鄉。由於沿途敵機轟炸,國民黨潰 兵擾亂,而又攜帶妻子兒女,不好行動。幸得相處數年的貧農朋友武三維、許四海二人慨然推獨輪車、趕小毛驢冒險相送,始得回鄉,參加抗日工作。至今思及,對武、許二友,不勝感激,特為詩以誌其實:
烽火狼煙戰事頻,見危知助賴貧鄰。
單車小畜相扶送,始有今朝勝利身。
中條山即景
1977年3月
輕車飛躍首陽峰,秦嶺華山指顧中;
俯視潼關如點翠,黃河南向急流東。
吟詩自述
1977年4月
不填日記隻吟詩,半是抒情半佐思。
自愧無才驚四座,但求通順少瑕疵。
西山植樹遇雨
1977年4月
天低雲重雨潺潺,綠化西山植檜楠。
風展紅旗赤若熾,水淋苔石翠生嵐。
熱情似火心身暖,冷食如飴口胃甘。
改造自然憑實幹,千軍萬馬戰方酣。
登龍山頂峰
1977年5月
登上龍山第一峰,山巔古寺剩殘蹤。
晉陽文物參差是,喜見燃燈無意中。
子洪附近襲擊敵軍車
1977年1月
1941年5月,我太行三軍分區部隊由參謀長劉昌義同誌親自指揮,在祁縣子洪附近伏擊日軍,炸毀敵汽車五輛,消滅敵官兵二三十人,獲得了不少軍用物資,迅即撤離戰常子洪敵人上了附近板山,企圖截擊我軍時,我軍已躍出射程,向對麵的箭方沿山上從容前進,敵人對我攜帶勝利品凱旋情況看得清清楚楚,無可奈何。這一天,正值附近郜北村廟會,遠近各村來趕廟會的群眾,聽到這一勝利消息,很快傳遍全縣,對群眾鼓舞很大。我隨軍親自參加了這次戰鬥,激烈戰鬥和我軍英勇作戰的情景,至今猶曆曆在目,特為七律一首,追誌實況。
蝦兵蟹將聯輪載,滾滾塵煙北地來。
車進險途入火海,投彈輜重震驚雷;
健兒虎躍衝鋒烈,窮寇豕奔絕命哀。
板山炮火空悲切,我自高歌得勝回。
奇襲魯村、下古縣兩據點
1977年2月
侵占祁縣的日軍,1942年在白晉線東觀與子洪兩據點間魯村及祁縣城東南下古縣村增設兩據點,企圖遏製我到城附近平地各村活動,但不久即被我獨立營相繼克服。在克服這兩據點時,都是用了奇襲的戰術,敵偽措手不及,被我俘虜。克服魯村時,由副營長武克魯同誌親率部隊,化裝日軍,進入據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敵掛在牆上的槍支全部收了。當敵人發覺來者不是日軍而是八路軍時,已成甕中之鱉,乖乖地當了俘虜。
奇襲下古縣的情況是這樣的。我獨立營事先偵知敵人每天清早在村堡牆(村邊土圍牆,堅固完好)內一個操場出操,即派一個連的兵力,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裏,鑿通堡牆,進入敵操場附近的建築物中,埋伏下來。天明後,敵人攜帶武器,進入操常當敵人集中槍支作徒手操時,我軍閃電般地突入場內,將敵槍支全部收了,同時把敵人包圍起來。所有出操之敵,都在我軍槍支及刺刀脅迫下,舉手求饒,同魯村敵人一樣乖乖地作了俘虜。
我軍這兩次奇襲,大大地鼓舞了群眾,動搖了敵偽,為我開展路西(白晉線西)工作和瓦解敵偽軍,創造了極為有利的條件。
克魯克魯村,智勇一班人。
敵人如夢醒,已經在甕中。
星夜穿垣入古城,張羅捕捉待天明;
敵偽操練全無用,頃刻都成俘虜兵。
李茂齋、穀浪同誌於1941年在北團柏英勇鬥爭事跡
1977年1月
北團殺敵兩英豪,據險施威鬥誌高。
但見敵酋空詐唬,不聞嘍卒敢衝剿。
彈盡有援憑群眾,突圍無路賴力矯。
窮寇掩旗敗而退,西瓜園裏看歸巢。
行軍樂
1941年初冬,我同抗大六分校的學員及太行三分區宣傳隊到祁縣白晉線附近中梁、天居、北梁等村活動,晚間回到太穀縣屬叫峨兒尖的小山村住宿。在歸途中雲沉夜暗,雨雪霏霏,山路陡而且滑,很難行走,同行一百餘人,幾乎沒有一個不“坐飛機”(指跌跤滑坡)的。到達宿營地後,以柴火取暖、烤衣,互指身上泥巴,相顧而笑,其樂融融,今作此詩,以追誌當時同誌們以苦為樂的革命樂觀主義精神。
雲沉夜暗雨霏霏,路滑山行泥染衣;
篝火照人相顧笑,無人不道“坐飛機”。
祁縣峪口二首
1977年6月
憶昔常從此地行,伏溪河畔柳鳴鶯。
枕戈遙看板山月,箭方沿上夜宿營。
十餘年中戰事頻,除奸殺敵賴軍民。
子洪伏擊軍車隊,炸彈於今跡尚新。
懷念董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