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補課
一個普通的工人之家。星期天，上午八時許。
兒子王寶寶（16歲）還躺在床上蒙頭睡大覺。王母（50歲）在一旁的一張桌子上糊包裝紙盒。
王母默默地糊了一會兒，抬頭看了看壁上的時鍾忙來到床邊推他，喚他。
王母：“寶寶，寶寶，起來，快起來！”
寶寶隻哼了一聲，轉了個身，還是睡。
王母：“寶寶，寶寶，都什麼時候了？快起來呀。你起來，媽給你弄最好吃的。”
寶寶好容易才被喚醒了。他從床頭懶洋洋的坐起，睜開惺鬆的眼。
寶寶：“幾點鍾了？”
王母：“幾點鍾了？你瞧，八點都過了頭了。”
寶寶：“爸爸呢？”
王母：“你爸老子早出門幹了半天活了。快起來吧。”
寶寶一聽爸不在，頓時就放鬆了許多：“起來幹什麼呀，我還沒睡夠。”
寶寶說著就想縮身躺回去。
王母忙把他拉住。
王母：“還不快起來，等會兒丁老師就要來了！”
寶寶：“丁老師？他來我家幹什麼？”
王母：“給你補課、讀書呀。昨天不是說得好好的？”
寶寶咕噥起來：“讀書讀書，讀了學校還不夠，還要讀到家裏來。我一聽見讀書就頭痛，就反胃、惡心！”
王母：“問你哩，你的成績為啥那麼糟？這還不都是為了你的好。”
寶寶：“好什麼好？討厭！”
王母：“你……你敢再說‘討厭’！”
寶寶撒賴地：“討厭討厭討厭——就是討厭！”
王母：“好好好，你說你說。……我讓你爸老子來揍你！”
一聽見“爸老子”，寶寶就條件反射似的一激靈，他驚恐地：“……爸老子不是不在嗎？”
王母：“他不在，等會兒等他來了我會告訴他的。”
寶寶眨巴著眼瞧瞧他媽不像是開玩笑，忙心虛地笑著拉住了他媽高聲地：“媽——”
王母：“哎。”
寶寶：“媽，您不是常說，寶寶是您唯一的心肝寶貝，您是最最疼我的？”
王母：“那是。”
寶寶：“媽——”
王母：“哎。”
寶寶：“媽，那您就真有那麼狠心，忍心讓爸老子來罵您心肝寶貝、打您心肝寶貝？”
王母：“媽是不忍心，可你也得聽媽的話。”
寶寶：“我不是很聽媽的話嘛？媽媽的話寶寶句句聽。”
王母：“那好，媽叫你快快起來。”
寶寶：“媽媽——”
王母：“哎。”
寶寶：“媽，寶寶就這句話不聽。”
王母不耐煩地：“好了好了，我的小祖宗，媽沒時間跟你磨嘴皮子了。快起來，媽媽讓老師給你補課，讀書。”
寶寶撒嬌地扭著身：“讀書讀書，又是讀書，讀什麼讀！您不知道我昨晚睡得很晚嗎？今天這補課就免了。青少年是祖國的未來，青少年需要充足的睡眠時間，不然就會影響健康成長。這可是丁老師在課堂上親口說的。您把這話說給丁老師聽。讓他別來了。我還得好好睡上一覺。”
寶寶打著嗬欠，就縮身鑽回被窩蒙頭躺去。王母拉也拉不住他。
一會兒，兒子就打起了呼嚕。王母看著又氣又急，又不忍動怒使氣。
沉吟有頃，王母忽然有了主張。她突然轉身來到窗前並高聲喊：
“喲，老頭子——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我來開門。”
說著王母就向門邊走去。
寶寶在被窩裏聽得真切，立即從床頭一躍而起，慌得連衣服也來不及穿了，隻抓著一條半耷拉著的褲衩，一個蹦跳，搶先跳到門邊，把門死死摁住。
寶寶：“媽，別……別……，千萬別開……”
王母：“別開？”
寶寶戰戰兢兢地：“對，……起碼也要等我穿好了衣服，等我洗好了臉，等我……媽，求求您求求您了！”
王母得計地：“瞧你，這下子夠你慌張了吧。”但立刻又心疼不忍了。“——啊喲，這可不把你身子凍壞了？——快回去，快躺回去！”
寶寶摁著門不放：“您不開門，我才躺回去，您要開門，我就再也不躺回去。我……我就這麼讓您的寶貝兒子光著身子凍著，凍著，一直凍下去！”
王母：“啊喲，那可怎麼了得？那會凍出毛病來的呀！”
寶寶：“我就是要讓您的寶貝兒子凍出毛病來，直到凍死！”
王母：“這算什麼話？我不開門，不開門就是了。寶寶，你快躺回去。”
寶寶：“我再說一遍，您不開門，我就躺回去，您要開門，我，就是真的凍死了也不躺回去！”
王母禁不住噗哧一笑：“傻兒子，其實你爸老子並沒有回來，是媽故意哄你的——還不快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