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朕出去走走。”難得出了宮,出去看看也好。
莫蓉準備了詞句打算反駁,但他沒給她機會,直接攥了手走人——他似乎忘了他還在懲戒她。
皇上出門自然是大事,但也可以是小事,隻要不張揚。
不知何時,他們身後多了兩個人,不遠不近地跟著。
出了陳府的後門,沿著卵石小道一路進了街市。因為這幾日皇帝住在陳家,附近的街道都已戒嚴,走出了好遠,才見到熱鬧的街市。
莫蓉從十四歲起就再沒出過宮,這還是進宮以來第一次見識京城的市井生活,每一處看著都新鮮。
路過城隍廟時,他坐到了路旁的一個小麵攤上,要了兩碗麵,他卻一口也沒動,隻是低頭逗弄店家栓在爐子旁的小狗,真是奇怪的人。
她也不喜麵食,何況現在一點也不餓,但是總不能也學他一樣,低頭跟狗玩吧,於是隻好拿了筷子,細細擦好、再把碗擺好,然後慢慢吃起來。
“覺得那位曾小姐怎麼樣?”突然開口問了她這麼一句。
怎麼樣?很好啊,如果能進宮的話,宮裏肯定會很“熱鬧”,“也隻是照了兩麵,不過相貌、才學都是上好的。”
抬頭注視著她,繼而失笑,“知道你哪一點最讓朕不高興嗎?”拿起桌上的竹筷,“你始終沒把朕當成你的家人。”
“陛下不是臣妾的家人。”她的話順利讓他眉頭蹙緊,這女人就不懂得給自己找台階下嘛,“陛下是無尚至尊的君王。”永遠也做不了家人。
“朕卻從沒有把你們誰當成外人。”
“但陛下也沒有把我們當成內人。”不過就是幾隻木偶,來了興致時,可以把線剪斷了,讓她們自己走走,但走不了多遠,又把線再栓上,他要她們是與眾不同的,又要她們是聽話的,這矛盾的需求把一個個都折騰成了瘋子,然後瘋子們相互攻擊著,最後變成讓人唾棄的壞女人,“……臣妾失言了。”怎麼又跟他對峙起來了?這可不好。
哼笑,恐怕她沒失給他的那部分更多吧,“行了,回去吧。”本來是想給她一個機會,結果這女人嘴依舊的硬。
他潛意識裏就是想讓她知道,她沒有什麼與眾不同,她應該與其他人一樣,不隻是向他匍匐,而是全心全意當他為夫。
回去的途中,他沒再抓她的手,因為不開心。
不得不說,那位曾禦史的千金似乎已經對皇帝陛下勢在必得,在陳府的後門口再次撞上時,已能應付自如。
但這並不是說她自此便能橫笑後宮,男人也不是傻子,明知道你城府至深,卻還非要將你收歸後院,隻因為你那正茂的風華、冰雪的聰明?
尉遲南側過身,摟過莫蓉的腰身,將她勾到自己懷中,是想讓她幫忙打發掉這個女人嗎?
“陛下,臣妾頭好疼。”既然他想這樣,她當然願意服從他的號令。
那位曾小姐睜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望著尉遲南懷裏這個姿色平平的莫婕妤,還真是看走眼了,原來這些宮妃都不是平凡之輩。
莫蓉低下眼瞼,將笑意掩進眼底,這還是第一次對男人撒嬌,聲調火候卻是剛剛好,看來她做壞女人倒也挺有天分。
走了好遠,她才抬頭看他。
“玩得開心吧?”這女人有時確實有那麼點特別。
“陛下高興就好。”
“想讓朕高興,其實很簡單。”隻要再別那麼多刺,別再他麵前裝模作樣,別把他當傻瓜。
莫蓉低眉淺笑,或許或許,但是讓他高興對她有什麼好處呢?除了得罪後宮三千,得到數不盡地明爭暗鬥,她還能得到什麼呢?家族的繁榮、女性的自尊、異或百年之後一個安樂的死法?“也許是臣妾錯了吧。”
她到底是該努力逃開,還是該迎合。
這兩者注定都不是容易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