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的男人一向爭氣,但這不代表會一直爭氣,或者在別有用心的陷害下還能爭氣。
莫漢陽與齊女相通,莫平奴與大姨子季薑的私會,一個關乎忠誠,一個關乎皇家的顏麵,兩件似小非大的事讓尉遲南既為難,又火大。
尉遲南清了清嗓子,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看一旁的王太妃,今天他是來做和事老的,發生了這種事,王太妃一氣之下,將女兒直接留在了宮裏,不讓她回去,“這些日子一直忙於朝事,少來探望,母妃的身子一向可好?”
王太妃拖長眼皮,狀似無精打采,“年紀大了,不中用了,好不好的,還不就是那樣,讓皇上記掛了。”
“前些日子,瀛縣進貢了幾株人參,今天來正好送來讓母妃試試看受不受用。”尉遲南說這話間,看了一眼下位的莫蓉。
莫蓉轉身示意龐朵把裝人參的盒子端上去,打開盒蓋,裏麵是四隻瀛縣的千年參。王太妃看一眼盒子裏的人參,突然啜泣起來,一邊說自己的命好,一邊又說自己的命苦,零零星星地念叨著皇上、先帝之類的……
尉遲南的眉頭越蹙越緊,連續三四天沒怎麼合眼,她再這麼一哭,隻覺得腦袋裏亂哄哄的。
王太妃何許人,宮廷裏待了那麼多年,當然知道什麼時候該收,什麼時候該放,要讓皇上惦記著,但又不能太煩他,當下慢慢止住了啜泣,擦一擦眼角,“眼前這事啊,也不能全怪駙馬,我自己生的女兒,我知道她的倔脾氣,打小先帝就慣著她,弄得她是沒一點規矩,這事一定是她給駙馬氣受了,才弄成現在這個樣子,哀家不瞞皇上,這幾天留她在宮裏,就是好好讓她想想自己的過錯,往後也好跟駙馬好好過日子。”這話說得密不透風。
尉遲南隻是沉默傾聽,並沒有出聲言語。
王太妃見狀,又向莫蓉道:“蓉兒啊,你也不要去怪責駙馬,這事未必就是他的錯。”
有尉遲南在,莫蓉不好多說,隻能點頭,其實此刻,莫平奴正跪在榮德殿裏,尉遲南打算先過來王太妃這裏看看,再去處置他。
“不過——”王太妃收拾好哭容,拉開眼皮,“這事兒關係著咱們皇家的顏麵,得辦得隱晦些,這駙馬恐怕暫時不宜留在京裏了。”
聽罷王太妃這話,莫蓉這才發覺王太妃的真正目的——讓平奴出京,回西北軍——奪回兵權?想不到此,不禁覷一眼尉遲南。
但見他默默點頭,“母妃說得是,出了這種事,駙馬暫時不能留在京城了,這麼著——過幾天就讓他回西北。”
王太妃沒想到自己的目的這麼快就能達到,不禁喜上眉梢,當然,也不好太明顯,敷衍著又教訓了幾句玉兒的不是,這才安靜下來。
等尉遲南前腳一走,王太妃的眉頭又沉了下來,拉過莫蓉坐到自己跟前,“蓉兒啊,這事咱們倆可得繃住了——一定要讓駙馬回西北去,你看見沒?多在這京城裏待一天,就不知道會出什麼事。”
“我也覺得這事來得蹊蹺,平奴雖野性,可男女大妨還是懂的,怕就怕在有人故意陷害。”
王太妃沉思一下,從喉嚨深處冷哼一聲,害到她頭上來了,她可不是什麼好欺負的人。
見王太妃神情冷然,知道她不會袖手旁觀,莫蓉低下眼,輕輕吹開茶水上的茶葉,這一回合,就看誰跟誰咬得一嘴毛?
一直以來,都是衛羅出手,她擋,這一次,她要看看衛羅怎麼擋?
莫蓉從王太妃的寢宮離開沒多久,玉兒才被允許從內殿出來。
“你要去哪兒?”王太妃邊品茗,邊開口阻止女兒出門。
“回家。”玉兒站在門檻內,麵朝外,答的淡然。
“你哪兒也不許去,要回去,也得等他們莫家恭恭敬敬地把你接回去。”飲下一口茶。
“我已經嫁出去了,回不回去,我自己決定。”抬腿邁出門檻。
王太妃倏然將茶碗重放到桌案上,“你敢!”
這聲重響讓玉兒停在門口。
“你走出這個大門試試看!”
玉兒緩緩轉過身,看著自己的母親。
“沒臉的東西,連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讓個小蹄子把男人翹了去,還有臉在這裏跟母親耍脾氣!真有本事,就去把你的男人收的服服帖帖的回來我看!”
“我沒您的本事,學不會那種‘能耐’!”
“那就從現在開始學!”
玉兒哼笑,為母親的話,也為自己之前的幻想,想逃出這個家族的詛咒?太難!
幾個侍女將玉兒拉回內殿,關上門。
而此時,榮德殿裏,尉遲南正盯視著台階下跪了半天的莫平奴。
莫蓉來到殿外,李琛想進去稟報,卻被她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