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奴跟季薑的事鬧騰了不少日子,丟了莫家的麵子,也丟了王家的麵子,不過王太妃到是利用了這個機會將女婿再次送回了西北,正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但心中的鬱氣依舊是難平的,莫蓉猜不到季薑的下場,不過皇室女子幾次相聚,她都沒來,可見王太妃是真不想再看到她了,不管她是不是受人陷害,也算是個可憐人了。
陽春三月,衛鋒親自進京請辭——也是被迫無奈,繼續清查下去,不請辭,可能連命都沒了,尉遲南未允,時隔半個月後,再次請辭,尉遲南還是未允,到了第三次才“勉強同意”。
表麵上看,衛家這棵大樹算是倒了。
所謂樹倒猢猻散,扒在這棵大樹上的人自然要開始臆想……
四月,皇城內外春色奔湧,陳遲得子,剛滿月,陳夫人攜媳婦來宮裏來謝賞。眾妃嬪都聚到了王太妃的寢宮,來看陳家的小孫子,說起來這也算得上皇家血脈,雖然不能明說,不過大家心裏都清楚。也因此,這孩子才得了皇室這麼多的賞賜。
幾乎每位妃嬪都準備了禮物,而且都是精心準備的——這陳夫人不比別人,衝著她的顏麵,禮物也不能太寒磣。
衛羅送的是一對金鑲的翡翠佩飾,金碧相映,頗為鮮亮,卻惹來了某些人的非議。
“這要說後宮裏能拿得出這麼好翠的人,還真沒幾個,你說是吧,蓉兒?”王太妃看著陳夫人兒媳手中的禮盒,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在場的人聽到。
莫蓉看一眼對麵的衛羅,笑笑點頭。
王太妃這是在針對衛羅,誰讓她的叔叔丟了官職,她又在背後誣害駙馬爺?
“所以啊,這女人呢,一輩子過得舒坦不舒坦,不光要看夫家,這娘家也重要,你要是有個有錢有勢的娘家,到哪兒人家不都得高看你幾分?更別說那些身外的玩藝了。”這話意可有暗諷的意思,暗諷衛家在外麵撈民財,衛羅才會有這麼多好東西。
眾女都閉口不言,陳夫人婆媳倆則笑的尷尬。
而衛羅隻是笑笑,繼續喝她的茶,人生之路,有高有低,起伏難定,她不過是從高坡下到了低穀而已。
自從叔父衛鋒請辭之後,芳碧苑日漸冷清,沒辦法,人走茶涼,人之常態,沒好處,誰還會圍著你當牛做馬?
三年河東,三年河西,如今的運勢可是往崇華苑偏去了——
聽說莫婕妤的兄長就要被再次啟用,被圈禁的莫漢陽也要被放出來了,衛家是倒了,可人莫家起來了,人都是愛湊熱鬧的,當然是哪裏熱鬧往哪裏湊。
於是崇華苑不勝其擾。
一整個下午,衛羅就被孤立在位子上,看起來頗為落魄。
“恭喜你,終於熬出頭了。”聚會散去後,走在宮道深處,衛羅對莫蓉淡淡說了這麼一句。
“也要恭喜你,終於清靜了。”她們倆似乎是換了個位置。
“可要小心了,站在明處,比在暗處更看不清路。”
“我跟你不是一條路,你想要看清的,未必就是我想要看清的。”
兩人對視一眼,又笑著各自轉開。
“聽說他好久沒去你那兒了?”這個“他”自然指的尉遲南,問這話時,衛羅嘴角帶著幾分幸災樂禍。
莫蓉莫可相對,隻是哼笑一聲——他確實很久沒到她那兒了,自從她那裏開始熱鬧之後。
宮道岔口處,衛羅轉身去了她的方向,而莫蓉,轉回自己的方向。
柳絮飄灑,落在岔道口的青磚上,忽而一陣風,柳絮再次飛天——
崇華苑裏,龐朵正在往線軸上纏絲線,挨著莫蓉。
“娘娘,昨晚我去禦膳房傳膳,見景樂苑(單卿寢宮)的丫頭端了一盅藥湯回去。”龐朵的消息越來越靈通,人也越來越靈便。
“是嘛。”莫蓉專心於撚線,並沒有太在乎。
龐朵見她不理不問,難免嘟嘴,“奴婢悄悄打聽了一下,聽說是保胎的。”
莫蓉的手在半空中停了半下,“是嗎?”隨即又繼續撚線。
“娘娘——”龐朵嗔怪,“那景樂苑的八成是懷上龍胎了,您怎麼一點也不急?”
急?他那麼多孩子,那麼多孩子的娘,她要怎麼急?再說他現在有意晾著她,她能跑去榮德殿跟他大鬧嗎?
“陛下不來,您也不去,這一來二去就讓人給鑽了空子。”
“龐朵——”打斷了龐朵的話。
龐朵噤聲。
“從現在開始,莫家可能就要真正的大權在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大的權力,你說——還有什麼會比這個恩惠更大?”她還要爭什麼?
“娘娘……”龐朵聽不懂。
“比天還大的恩惠啊……”都讓她有點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