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申毅搖頭,“剛剛那位是?”
泰豐笑,“那是我妹妹,我父王的掌上明珠。”
齊申毅轉頭再望車駕一眼……
回到內庭,西君先到榮德殿給父親來請安,看著父親,西君心裏總是有股莫名的歉意,尤其看到父親的眉頭總是緊蹙著,心裏總是有些悵然。
明天又要去東山行宮了,恐怕父親又要難過好些日子了。
“父王,明天別去行宮了吧?三哥不是過幾天就要去封地了嗎?咱們等著給他送行吧?”替父親端過茶碗,趁機轉移父親的心思。
“怎麼?是不是你不想去了?”尉遲南笑著看看女兒,也就這個女兒最能讓他放下心防。
“不是,兒臣是想父王您這麼日理萬機的,還要大老遠去東山,會很累的。”
尉遲南注視著女兒。
西君有些想瞥開眼,“父王,怎麼了?”
“你待在道館的時間可是越來越多了。”
“……父王不是答應了兒臣可以隨意的嘛。”
尉遲南笑笑,“都快成大姑娘了,還這麼喜歡禪道,你不想嫁人了?”
“我才十三。”
“你母妃十四歲可都進宮了。”十四歲……原來他占有她的時間有那麼久。
見父親的臉色微暗,西君不禁歎息……
見女兒遠去,尉遲南才對一旁的李琛道:“找一套便裝來。”
“……是。”
入夜,月色清亮,在李琛一人的陪伴下,尉遲南自東門出去,這已經是第三次了,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為什麼會對女兒去的道館有如此的興致?
道館離皇宮很近,用走的也不過兩刻。
像往常一樣,道館依舊的安靜、沒有燈光,這裏本來是道者開壇講學的地方,後來因為尉遲西君這位豪客經常來,漸漸變成了一些大家閨秀沿襲書畫、吃素戒身的地方。
滿月兒掛在中天,道館裏靜寂無聲,隻有低低的蟲鳴,尉遲南順著遊廊緩緩走進昏暗的廳室。
月光斜射在廳內的木地板上,散著幽白的光芒……
沒人,像以前一樣,沒人,或者說找不到他想見的人。
佇立廳內良久,遲遲不願離去,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說服不了自己不去做這種胡思亂想,明明看著她入葬……
“撲——”輕微的細小響動,讓尉遲南一頓,像是人的腳步聲。
隱到柱子後——為什麼他會做這種事?
撲撲——是人的腳步聲,像是赤著腳。
一個細瘦的身影踏進廳內,來關窗的,看到那抹身影,尉遲南差點禁不住上前,拳頭攥得死緊。
黑影來到窗前,青衣夏裳被月光映得灼灼生輝,頭發散著,擋去了側臉,抬手之間,微風吹進了衣領的一側,露出了一小片肌膚——牙痕,尉遲南轉回頭,背貼在柱子上,手攥得很緊,不能過去——
但抑製不住的興奮在脈搏裏跳動著,不管她是怎麼做到的,他現在都不在乎……他就知道她不會拋棄他們,拋棄他們的孩子,這是她最大的缺點,也是她最大的優點——
撲撲——腳步聲遠去……
尉遲南差點忍不住跟著那腳步聲一起離去……
這還是李琛第一次見年過不惑的陛下這麼笑,“李琛,讓人暗中守在周圍。”一轉眼又說:“不,別讓人過來。”再轉眼,“讓內衛來。”然後是,“不不,不要過來。”
李琛不懂,陛下是怎麼了?難道真撞鬼了?回頭望一眼黑燈瞎火的道館……茫然不知,他是肯定莫妃已經不在了的……
走到宮門處,尉遲南停了一下,“不要派任何人去。”他太怕那是自己的幻覺了……
誰都沒想到吧,他會在去東山的前一晚到那種地方去……找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