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最後一個夏天(2.2)(1 / 1)

“好啦,就是這裏。”

終於,女人在街邊一家名為“眷之花”的花店前停下腳步。花店的門大開著,裏麵擺滿形色綺麗的鮮花,卻見不到一個人影。女人抱著盆栽先入了店,姐弟倆隨後也挪了進來。

“把花放在門邊就行,來這裏洗洗手。”女人在花店深處的吧台裏招呼道,“我請你們吃點東西,休息一會兒。”

不知是被百花的芬芳纏住,還是被女人的神秘攫住,原本打算幫完忙就走的姐弟倆接受邀請留了下來。他們洗了手,坐在一排靠玻璃牆的布滿蒼翠藤蔓的木製搖椅上。店內似乎沒有空調,但溫度又低得剛剛好。

不一會兒,女人端著零食和飲料來到姐弟倆對麵。她把印花瓷杯遞給兩人,杯中的無色飲料正往外冒著濃香的熱氣。

“請盡情享用,不必客氣。”女人用纏著灰白繃帶的左手端起瓷杯啜飲了一口。姐弟倆瞠直了眼看著她將近乎沸騰的飲料咽下,而後兩人隻覺喉嚨傳來一陣不適。女人瞟到他們的視線,放下瓷杯清了清嗓子,“一個人待得太久,差點忘記要做自我介紹了。我叫舞,夕殤舞,你們叫我大姐姐也不錯。我猜你們大概在想兩個問題,一是我的手怎麼了,二是這麼燙的東西該怎麼喝。”

夕殤舞自信地豎起手指,姐弟倆露出比剛才更加驚愕的表情。夕殤舞笑了笑,又若無其事地呷了一口熱飲。

“你們可以把繃帶當成裝飾,至於這個東西——”夕殤舞指了指姐弟倆不敢問津的熱飲,“其實並不燙,反倒蠻清涼的,你們試試就知道了。”

“清涼?”佑男謹慎地盯著那一縷縷白霧,她實在無法把“清涼”這個詞與杯中的液體聯係起來,可她又不好意思拒絕夕殤舞的好意,於是她端起瓷杯吹開熱氣,小心抿了一口。

“怎麼樣?”夕殤舞問。憫佐也顯得很關心。佑男沒有馬上作答,她又喝了一口,這回是一大口。滾燙的飲料在接觸嘴唇的那一刻迅速冷卻,濃鬱的芳香和淡雅的甘甜在嘴裏打了幾個轉,在它們透過層層腔壁的瞬間,輕微觸電般麻酥酥的感覺傳遍了全身。

“好喝!”佑男放下瓷杯,用完全不可思議的語氣讚歎道。聽到姐姐如此評價,憫佐便鼓起勇氣嚐了嚐。

“真的!”憫佐的反應跟姐姐如出一轍。

夕殤舞滿意地瞅著姐弟倆,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個為作品得到認可而感到開心的藝術家,或者說,更像是一個為孩子們高興而感到高興的母親。

“話說回來,我還不知道你們叫什麼名字。不介意告訴我吧?”夕殤舞溫柔地問。

“當然不介意。我叫花佑男,他是我弟弟,花憫佐。”佑男答道。

“弟弟?好像是有那麼點像,不過你們的頭發和眼睛……”夕殤舞突然若有所悟,倏地壓低了聲音,“難道說,你們是同母異父的姐弟?”

“不,我們是龍鳳胎。”

“我們隻有一個父親。”

姐弟倆同時反駁道。

“嘻嘻,開個玩笑,別放心上。”夕殤舞見姐弟倆臉上隱隱泛起黯殤,便適時地住了嘴。她一手拿起餐盤上烤得黃澄澄的小圓餅送到嘴邊,另一隻手放在下麵接住掉落的碎屑。這個餅和飲料一樣,都看得出其中摻了花的成分。姐弟倆一時不知該以什麼話題打破尷尬,遂也就著花茶吃起烤餅。

佑男雖不說話,卻還是目不轉睛地打量著夕殤舞。夕殤舞亦用她那雙褐色的眼睛端詳著佑男。在如此近的距離下,兩人的視線無法不與對方相遇。佑男隱隱感覺,她們興許在想同一件事。終於,佑男忍不住動了動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