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天茅屋下煎藥的月暮寒望著仿佛被聖水洗禮過的晴朗天空,唇角綻放一抹笑靨,“娘親,今日陽光明朗,出來曬曬瞌睡蟲吧!”有陽光就是好,連人的心情也變得無比舒暢!
月秀珠將簡陋的木椅搬到桃花樹旁,緩緩坐下,輕聲說道,“暮寒,今日你去集市,把買米的銀兩付了。”聲音聽起來如死水般波瀾不起,甚至是了無生機。
月暮寒怔愣片刻,她從月秀珠的語氣聽出不妙,“娘親,怎麼了?”
月秀珠以為月暮寒沒聽明白,“暮寒,今日去集市,將銀兩付了。”
“銀兩我會付的。娘親,你怎麼悶悶不樂的?”月暮寒促緊秀眉,擔心問道。
月秀珠垂眸,望著雙眼澄澈透明的月暮寒,心中絞痛如斯。
她可憐的女兒,因為她的原因從小被人譏誚嫌棄,甚至侮辱她們母女是景清鎮的一大汙點。人言可畏,隻是在經曆過顛沛流離的月秀珠麵前根本不值一提,幸好她母女兩人並無好強心,居住在隱蔽的小村莊,倒也落得耳根清淨。
月秀珠摩挲著月暮寒幹淨的五官,輕歎道,“暮寒啊,若你再‘聰明’些許,娘親也不用如此般擔心你了?”若是她哪天一命嗚呼,她的女兒,該怎麼辦?
月暮寒不滿的撅嘴,抱怨道,“娘親,暮寒已經很聰明了!”點點小腦袋瓜子,自我肯定一下,“你看隔壁家的彩霞,做女紅能把鴛鴦繡成野鴨子,寫個‘郎’字能寫成‘即’字,畫大雁畫在北方,明明是鳥語花香的夏季啊,連東西南北都不分,彈琴能彈到狗狗叫喚。娘親,你說說,閨女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天賦異稟,還是自學成才,多聰明啊!娘親竟然還嫌棄……哼!”月暮寒越說越認真,清秀的小臉皺巴巴的裹成一團,模樣憨態可掬,好似受了什麼不得了的委屈,像孩童生氣不理睬人那般,隻要拿著冰糖葫蘆在她眼前晃兩下,立刻見盈盈笑臉。
月秀珠失落的搖搖頭,她說的‘聰明’,並不是片麵之意,而是慧黠,聰慧中帶著狡猾。月暮寒固然聰明過人,可是,不懂得麵麵俱到的道理。她總是將事情簡單化,從不懷疑她認為好的人或事,就像對待那些嘲諷過她的人,不理睬就是,從不主動惹是生非。對待她認為好的人,像老郎中和芙蓉,關懷體貼,甚至是坦露心跡。
“暮寒,牢牢記住娘親說的這句話,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你好,除了娘親。”月秀珠認真的睇著月暮寒清澈見底的眼眸,語重心長的說道。
月暮寒眼裏充滿不解,撅著嘴不滿。娘親怎麼了?為什麼會說這話?
“娘親,你說的在理。可是,如果我不是真誠待人,那有誰會真誠待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