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循的哭聲漸行漸遠,我坐在梳妝鏡前,看了下才發現自己兩眼深紅,也不比周瑜那副慘淡樣好到哪裏去。
還記得那天被周瑜帶回,我昏迷了四五天,等到醒來的時候就聽大夫在一邊講,我早年額後淤血,前前後後摔了多次,積到了眼前,要是不想以後看不見,這後腦受和眼睛一定要好好保護。
我現在才發覺這些日子隻要一見周循就哭,想著以後還是不要見麵好了,省得他不舍,我難過。
我好好的洗了個澡,躺倒床上,睡醒過來也不懂究竟過去了多久。這些日子發現自己越來越嗜睡,每每躺下就能睡個一天一夜。我躺在床上看自己的雙手,輕輕抓住,什麼也沒有。夕陽的光線灑進來一點,纏繞在指尖,閃著刺眼的光芒,我抬動食指,在空中書寫四個字:
蒹葭芊芊。
最後一豎完,我眼角就溢出一點淚水,打濕枕邊。我掀開被子起床,披了衣裳坐到梳妝鏡邊,來不及綰發,就打開櫃子。那裏一隻盒子,打開是一根斷成兩截的玉簪。
那時我生完郭嘉的孩子,一日睹物思人的時候,被周瑜摔壞的。他後來走了,以後每次來就像狂風暴雨,瘋狂掠奪,根本不顧我的感受。
有時我太過麻木,他就給我用藥,讓我在他身下放蕩哀求。
我覺得自己已經走投無路了,他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他這麼愛我,雖然我懂得太晚,可我總是知道的。以前看我哭,他就會住手,一遍遍的安慰我,可是現在無論我大聲哭喊還是低聲啜泣,他都不去理會,隻顧著自己的發泄。
手裏的玉簪拚不回去了,就像和很多人,再也回不到從前一般。彎彎為呂布死了,郭嘉離開我了,孫策也去世了,連周瑜也變得討厭我,厭煩我。
我正是出神,忽然聽到外間門打開的聲音,趕緊將玉簪收回去,抹了把眼淚。
進來的是周瑜,我立馬提高警惕,頷首道:“是你。”
他四處看看,窗台邊有一架古箏,他走過去,道:“這些天你在練琴?”
“嗯。”我點點頭,沒有告訴他是因為周循想聽我彈,這才練得。我大致聽聞一點傳言,那暫住在周府上的女人叫琴操,不懂跟琴瑟是何種關係。隻聽外界傳著一句“曲誤周郎顧”,便知道她是怎麼進府的了。
周瑜擅長很多東西,尤其這古琴,更是研究到了精髓。近來一直聽前院傳來琴聲,水平很高,卻不是周瑜的曲風,我想大概就是那位姑娘彈的。
他輕輕撥動幾下琴弦,我站在一旁等著,他拉著我道:“坐下來。”
我順從的坐下,他攬我在他懷裏,閉眼道:“我想聽《傾國色》。”
我看他一眼,他睜眼瞧我,眼神細膩如流水。
第一個音符撥開,他撩了下我散亂的長發。我不太富有技巧的彈奏,隻是隨性而已,我彈琴本來就不好,別說周瑜琴瑟,恐怕大街上隨便拉一個學個一年,也比我彈得好。
我當初學了三年,師傅就道:“遠看一幅畫,近聽豆腐渣。”
之前在銅雀台,曹操也是偶爾過來聽我彈琴,他道我彈琴就跟談心,想跑哪兒就跑哪兒,一個回合下來,也不懂自己彈得是什麼了。
郭嘉也是指點一句:“芊芊,我覺得……你不太適合這把琴。”
我正是神遊天外,他突然一把將我抱過去,我反挑了下琴弦,發出一點噪音,他擱在我頭頂道:“……我怎麼能忍這麼久。”
我低頭道:“對不起,我一直都是這個水平。”
他卻像沒聽到我的話,十指插入我的發中,抬起我的臉,低頭吻下來。吻著吻著,他就有將我壓倒的趨向,我伸手推脫,側臉道:“我要睡了,你走吧。”
他鉗住我的下巴,讓我正視著他:“你寧可睡,寧可什麼都不問——”
我不懂他在講些什麼,意興闌珊的想要起身,他卻猝不及防扇了我一耳光,我頓時撲著古箏摔倒,響聲嘈雜。
我怔怔的看著地上的琴,斷裂的琴弦還殘留我手指刮過的鮮血。
他沉默一陣就要走,臨走之際側轉一點身子,終於說出此行的目的:
“三天後,我要納琴操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