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珊德拉船長,讓大夥兒小心一些,我八妹要施展她最強的禦水術咯!”風鳶轉身衝卡珊德拉喊道。
卡珊德拉答應一聲,心裏卻嗤道:你們仙族的法術再強,在大海裏還能翻了天去?能跟人魚氏族的海洋之力相比嗎?我堂堂一個魚人有什麼好小心的?
卡珊德拉心中猶在嘀咕,風鳶已衝忒狄斯點點頭,兀自帶著格雷斯等人退開幾丈外,給她留出一片很大的空間。
不到片刻工夫,卡德拉的臉色就變了,不可思議地望著一身仙族人打扮的少女。
周圍的風變了。
原本呼呼作響的狂風在忒狄斯的身邊形成一股渦旋風壁,帶著她的身體離地三寸懸浮在空中,仙裙飄飄宛若風中仙子,一雙美眸也綻放金光,仿佛璀璨的恒星。她的櫻唇微啟,低聲念著一串古老的咒語,雙手平舉在身體兩側,掌心翻上似在虔誠地祈禱。“鳳尾螺號”周遭的海浪開始再度翻滾起來,一浪迭過一浪的波濤快速向雨幕中的龐然大物湧去。
很快,在眾人驚奇的視線中,龐大的黑影也開始搖晃起來,但“鳳尾螺號”卻風平浪靜,四下波瀾不興,沒有絲毫不適的感覺。仙族人的禦水術竟也有如此強大的威力?為何千萬年來大海之中從未有過仙族之名?莫非這名少女是仙族水係法術中的絕世天才?她究竟有著何等不為人知的背景?
很快,更讓人驚駭的一幕便出現了。忒狄斯雙臂筆直並攏,雙掌在胸前交握呈寶瓶狀,瓶口對準黑影的方向,雙眸光芒大盛。眾目睽睽下,那座如浮島一般龐大的黑影居然被生生抬離海麵,越來越高,足足已經升高了三丈。整個黑影的全貌都已經暴露無遺,竟然是一顆如一座城堡般巨大的球體!但它仍未停止上升之勢,翻騰的海水化身為一隻比黑球還要龐大三倍的巨鯨,將黑球馱在其背部。
黑球似在憤怒地掙紮,雙“眼”漫無目標地不斷怒噴出道道光束,大多沒入海裏和空中,偶爾一兩道向“鳳尾螺號”射來,也被巴諾輕鬆擋下。
當巨鯨和黑球已經離海麵近十丈之高,巨鯨的身軀突然一翻,排山倒海地化作瀑布般的海嘯,黑球整個天旋地轉從空中拋下,重重撞入海麵激起數十丈巨浪,片刻便消失在萬丈深淵。整個過程前後不到一刻鍾的時間,如此龐大的一個敵人便已遭到毀滅,甲板上爆發出一陣歡呼、口哨聲和掌聲,幾乎所有炙熱和豔羨的目光都投向了忒狄斯,連鬼蚺、月仙狐和瑞婭也也被上麵的動靜驚動,出現在船艙入口跟著喝彩起來。
這群仙族人究竟是怎麼回事,竟然強悍至斯?之前的黑鐵九頭怪蛇已經很唬人,又出來一個能夠跟雷電對抗的瘋子,現在連一個少女竟然都能在海裏使用如此強大的法術,讓身為魚人的他們都感到驚悚。所謂“逍遙八俠”簡直是強得沒有天理,都說仙族人是天生殺手,可也太恐怖了吧?卡珊德拉不禁汗水浸透了背夾。
約莫又過了半日,風浪盡去,狂怒的大海又恢複了平靜,天空也一如往昔地溫和開朗起來,陽光自幹淨得像洗過的一般的空中灑滿海麵,宛如一望無垠的金色麥田。風暴中分不清日夜,此時一看時間,自他們出海開始已經過去了兩天一夜,儼然接近第二日的黃昏。
“風鳶大俠,”經曆了這一番曆險,卡珊德拉和船員們看八俠的目光又有了新的變化。原來對他們的態度是“總督的貴客”,而現在則是發自內心的崇拜和刮目相看,連說話的語氣都充滿了敬意。她來到逍遙八俠之間,與他們愉快地交談了許久,“雖然這兩天經曆了許多意外,但是所幸我們並沒有偏離航線太多,隻要再調整一會兒,就可以回到原來的線路上。”
“是麼?那可真是太好了,全仗船長的功勞,你精湛的航海技術已經讓我無話可說了。”風鳶大喜,從未出過海的他昨天本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真正經曆過後才知道海上風暴究竟有多恐怖,他早已不去奢望這種事了,能活下來就是萬幸。如今得知卡珊德拉依舊實現了他的願望,如何能不喜出望外?
卡珊德拉的雙目中流露出淡淡的憂傷:“不,這是犧牲了許多同伴換來的收獲。”
她一生航海不下數千次,又在“複興”這樣慘烈的行動中劫後餘生,早已司空見慣了同伴的生死,但正是這樣的船長才更加愛惜自己的船員,隻有她最清楚生命的脆弱,船長的任何一個自私的決策,都會讓朝夕相處的同伴付出生命。
聽到這句話,風鳶的心中也隱隱不忍和愧疚,這些船員的死去,可不正是因為他的自負麼?他隻想到了謀略,卻沒有計較考慮代價,一個領導者和一個謀士的差距,便是肩上的責任。謀士隻管結果,以代價作為籌碼;領導者卻決定他人的命運,有許多人將自己的榮譽、前程甚至生死交到了領導者的手上,除了服從,還有信任和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