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聽罷,帶著凰在裏間的貨架上好生挑選了一番,她左手拿了銀鎏金鑲寶累絲王母挑心簪愛不釋手,右手又捧了一支嬰戲蓮紋金步搖,眼睛盯著架子上的鎦金累絲花鳥紋釵,個個都愛若心頭好,不禁捶胸頓足,難以取舍。
說話間望歸挑開布簾,笑著走了進來。
見到望歸,凰也顧不上客套,捧著手上的金釵玉簪,一陣風似的就跑到他麵前,忙不迭地問道究竟哪個更配她。
望歸讓她先帶上那鎏金挑心簪,然後眯了眯眼,笑道:“嗯,凰夫人這一身琵琶裉襖果然配這支鎏金挑心簪是最合適的了。”
說罷,又讓她帶上那蓮紋金步搖,眼中金光不減,稱讚道:“嘖嘖嘖,果然是好花還得美人配,這金步搖上的蓮紋與您這小褂上的合歡花簡直是相得益彰,美得很,美得很。”
凰聽了,心中十分欣喜,連忙又把那架子上的累絲花鳥紋釵戴了上去,拎起裙角,美滋滋地轉了個圈。
玉竹看到望歸那一副奸商嘴臉,知道他宰客的時間又到了,不由得翻了個白眼。望歸倒也不惱,還是那一副笑嘻嘻的樣子,對凰說道:“凰夫人,這花鳥紋釵可是我這為數不多的好貨了,您看那花鳥的線條,細膩溫潤,栩栩如生,襯得您一張俏麵更加嫵媚貌美了。”
凰原本就難以取舍,在望歸這舌燦生花的勸說下,掏出荷包,將這三支簪釵都買了回去。
送走了凰夫人,望歸捧著一錠錠的小金子,簡直笑開了花。玉竹在一旁既不屑又十分不解,“先生你活了那麼多年,難道不應該早就視金錢如糞土了嗎?要那麼多錢,你又不花,留著長黴嗎?”
望歸笑道:“就是因為活的太久了,才覺得這世間無趣得很。唯有賺錢的時候,才能看到人心。”
玉竹“嘁”了一聲,“什麼人心,明明就是先生貪心……”
臘月十一這日,陽光溫暖,地上的餘雪還未化淨,空氣中的絲絲寒冷化作玉竹口中嗬出的白氣,四下飄散。
吃過早飯之後,望歸站在梅花香氣四溢的小院中,揚起脖頸,抬起左手,從手指縫中對著天上的暖陽看了許久,深色凝重地對一旁正在清掃冰碴的玉竹說道:“玉竹,還有幾日就是臘月十五了?”
“不算今天的話,還有三日。”玉竹一邊揮動著手中的竹耙,將石子路上的冰沫子掃到一旁。
“唔………這下糟了。”望歸喃喃道。
玉竹奇怪:“什麼糟了?先生是說廚房中掛著的兩條糟魚太糟了?”
“完了完了,這下來不及了。”
“什麼來不及了?糟魚就算糟了也來得及吃啊。”
望歸將目光從太陽上挪了開來,眯了眯眼,背著手在小院中踱來踱去,一眨眼的功夫就將玉竹剛清掃幹淨的小徑又踩髒了。
隻見他驀地一拍手,拉起玉竹便向庫房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