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沅幽綠色的身影一直緊緊地貼在望歸身後,生怕一個不留神又被誰擄走。十三郎兩隻手一隻抓著望歸,一隻抓著玉竹,一路上橫衝直撞地就回了柳娘的府邸,嘴上還不停地念叨,“哼!誰稀罕她那個破地方,大爺我才不願意呆在她那裏置氣呢!主人,我們走快點,省的聞見她身上那股香氣就生氣!”
望歸無奈地翻了個白眼,進屋的時候終於忍不住說了一句,“你別以為這次的錯就能這麼糊弄過去了,等著回到酆都了再跟你好好算賬。”
十三郎的小伎倆被拆穿,臉上青一陣紅一陣,訕訕地傻笑。
“還不快去準備東西。”望歸佯裝發怒。
“是、是,現在就去!”十三郎一溜煙地就跑走了。
一襲紅衣的柳娘看到望歸帶著潤沅的魂魄回來,腳步匆忙地出來迎接。她蒼白的俏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接連幾天的傷心過度,加上每天都沒怎麼吃飯,柳娘看上去更加弱不禁風了,玉竹在心裏暗暗為她擔心,生怕一陣風吹來,柳娘就會被刮跑了似的。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十三郎捧著許多木枝和雜七雜八的東西就跑了回來,累的氣喘籲籲。
玉竹看著地上散落的,除了拇指粗的樹枝,還有看上去像是粘土的東西,和一個精致的三層雕花木盒,裏麵不知道裝了些什麼。
玉竹拿來糕點瓜果,勸柳娘多少吃一點。柳娘拗不過,隻好接過一塊芙蓉糕吃了起來,眼睛從未離開過一旁的潤沅。
潤沅雖然知道自己是馮知韻的轉世,但他似乎不像喬夢仙一般有著馮知韻的記憶,在他眼中,柳娘不過是一個溫柔賢淑的尋常女子。雖然近幾年來柳娘頻頻進宮,兩人逐漸熟絡起來,可是柳娘一舉一動中透露出的風情萬種還是讓他覺得兩人的年歲相差太大,因此在潤沅心中一直把柳娘當做姐姐一般來看待。
望歸囑咐十三郎送柳娘回房,說是要開始施術,怕柳娘留在這裏看了心裏不舒服。柳娘略一猶豫,還是點了點頭,轉身回房了。
望歸見柳娘一襲紅衣消失在轉角後,便彎腰撿起地上的木杈,又從木盒中取出一捆鵝黃色的絲線,開始捆紮起來,那一根根拇指粗的木叉看似幹枯脆弱,可實際上卻彈軟柔韌,不論怎麼使勁都折不斷。
不出半盞茶的功夫,一個粗略的人型框架在望歸手下被編製了出來,玉竹看的驚訝不已,問道:“先生,你用的這木頭怎麼這麼有彈性?明明它們看上去都已經幹枯腐朽了呀。”
望歸笑道:“這是鬼界晴空山麓特產的八麵垂絲槐,這種垂絲槐生來便陰氣十足,綠色的絲絛低垂到地麵上,既接了地氣,又經常受到陰風的洗滌,是用來製作鑄魂容器最好的材料了。”
說罷,望歸從十三郎手中接過一個半人高的麻袋,從裏麵掏出許多柔軟潔白的棉花來,通通塞進去做好的槐木人型架中。
“十三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那個大包袱裏應該有一個燃燈道人當時送給你把玩的白玉鏤雕立鶴啣桃把件,沒錯吧?”望歸眼中精光閃爍,狡笑道。
十三郎冷汗直落,“是、是有這麼一個東西”,說罷,十三郎看到望歸臉上又浮起那熟悉的奸笑,不由得從腳下升起一股寒意,“主人你該不會是想……?”
“趕緊拿來吧,這次的錯就算一筆勾銷了。”望歸攤出右手,一副實在不耐煩的樣子。
十三郎躊躇不已,“可是,十三郎真的很喜歡那個玉把件啊主人。”說罷他抬頭偷昵了一眼望歸,發現望歸正一臉精明奸詐地看著他。小狐狸在心裏掂量了一下究竟是一個把件重要,還是將來自己的好日子重要,決定還是屈服了。他隻好從袖中取出一個巴掌大的白玉把件,放到望歸手中,哭喪著臉問道:“那什麼時候能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