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眼前是一片千丈寬闊的青石磚平地,上麵拔地而起了一座巨大的華美宮殿,巍峨莊嚴,肅穆異常。望歸看了看眼前的宮殿,回頭看了娥靈一眼,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沒事吧?”
娥靈收斂了笑容,神情嚴肅地搖了搖頭,“沒事。”
說罷,望歸拾級而上,向著不遠處的巨大宮門走去。
才來到宮殿門口,玉竹便看到裏麵金碧輝煌的家具擺飾,無一不是精心雕琢、極費工夫的。隻見空闊的大殿裏正對著一張巨大的青玉案,後麵是一把一人多高的虹漆木蟠龍雙扶手巨椅,除這一桌一椅以外,這大殿四周繞牆均是通頂的木架,望過去密密麻麻的猶如蜂巢,每一個小格子裏都放著一張被卷起來的卷宗,看上去頗為神秘。
青玉案上高高地堆起了許多公文、信箋,還有一角放了一個七彩琉璃棋盤,和一隻白玉小酒壺。
聽到腳步聲,山高般的公文後探出一個圓圓的腦袋,隻見那是一個中年人模樣的麵龐,頭發稀少又疏鬆,軟趴趴地貼在腦袋上,看上去十分滑稽。那人身著一身暗紅色的朝服,眼睛如蛙眼一般鼓了出來,再配上一張嚴肅的麵容,和那一把同樣稀少鬆軟的山羊胡,看上去與市井上每日圍坐在柳樹下喝茶下棋的老頭子們並無差異。
看到望歸三人,那中年人堆起虛假的笑容,連忙從椅子上跳下來,迎了過來,玉竹這才看到他身材同娥靈一般矮小,而且不僅矮,還十分肥胖,看上去更加好笑了。
“哎呀呀,這不是望老板嗎,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那人裝模作樣地將他們三人迎了進去,玉竹看著他走路一搖一擺的樣子,不禁想起逍遙坊前總來討吃的瘸腿小狗。
望歸略微一揖,笑道:“沒事就不能來拜訪拜訪閻王大人了嗎?”
閻王?!玉竹驚訝地看著眼前這個矮胖的中年人,他就是世人口中皆傳的判官閻王?!手中掌握萬千人生死命數的那個閻王?!
閻王用那肥胖的手捋了捋柔軟的山羊胡,笑道:“望老板哪裏的話,我隻怕我這三寸地方入不得望老板的寶眼呢。”
說罷,閻王一搖一擺地走回那巨大的青玉案旁,從滿堆的卷紙裏找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銅鈴,搖了兩下,眨眼間一黑一白兩個鬼差不知從哪裏飄了出來,恭敬地站在門口,低聲問道:“大人有何吩咐?”
閻王瞪著突起的大眼,說道:“快給貴客放上兩把椅子,再沏一壺好茶來。”
“是,大人。”兩個鬼差又是一陣風似的飄走了,不過片刻工夫就扛著三把古舊的太師椅和兩張雕花方幾飄了回來,玉竹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兩個瘦弱如紙片人的鬼差毫不費力地扛著如山般的太師椅和方幾,心裏暗想若是自己幹活的時候也有這個力氣該有多好。
望歸淺呷了一口鬼差遞來的香茶,讚不絕口道:“閻王大人這裏就是不得了,連這尋常的洞頂探梅在你這裏泡出來都格外的好喝。”
閻王眉毛一挑,“哪裏哪裏,誰不知道望老板最愛好這一口香茶,我這特意選了今年琨宵洞新出的探梅茶,就連這泡茶的水也是三十年前那一場大雪時存下的梅尖雪。”
兩人就這樣你來我往地打著太極,相互說著漂亮話,聽得玉竹與娥靈感到十分乏味,不由得嗬欠連連。
閻王臉上笑的都僵了,他看了看絲毫不覺得累的望歸,還是最先繳械投降,試探地問道:“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不知道望老板此番前來我這幽冥之府,可是有何指教?”
望歸笑眼微眯,唇邊掛起一抹狡笑,“這可就要看閻王大人誠實不誠實了。”
閻王嗬嗬地幹笑了兩聲,麵上掛不住了,“望老板這話,可是說我堂堂鬼界閻王不誠實咯?”
“是也不是,不是也是,不知道閻王大人最近可曾見到一隻金鎖?”
閻王裝模作樣地低頭沉吟片刻,搖頭道:“最近公務繁忙,我已經好幾日沒有出過這浮屠殿了,不信你可以問問八舞。”話音剛落,一旁如山的卷紙後一躍而出一隻通體雪白,尾爪獨黑的大貓,正是去年冬天前來娥香坊送請帖的那隻大貓。
大貓裂開嘴,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說道:“沒錯,俺可以作證,大人他已經好幾日沒有出過這浮屠殿了。”
“哦?是嗎?”望歸挑眉一笑,從懷中掏出那日娥靈送來虛煙堂的紫晶香盒,晃了晃作勢又要收回去,“既然這樣,那在下就不多叨擾了。原本還想同閻王大人一起焚著這銀眉散下一盤好棋,可是大人如此繁忙,在下還是不久留為好。”
“等等!”閻王一聽有人要跟他下棋,眼中光芒忽現,猶如醉醺醺的酒鬼一般訕笑起來,搓著手道:“望老板,
我們都是這麼多年的老朋友了,有什麼事情不好商量嘛,你方才說什麼?金鎖?什麼金鎖?望老板不如詳細地給我描繪一番,我這就派三百鬼兵去給你找這金鎖!”
“哎呀,這麼麻煩閻王大人,在下真是過意不去啊。”望歸又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在下還有一事想請問閻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