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混入(2 / 3)

而且,有意無意之間,管家李興向他們透露了這樣一個信息:李興決不會是久居人下之人,他正想著要實現新的更大的目標。同時,李興也表示,事成之後,會給他們更多的好處。

得到這一信息,項發和項財兄弟既感到一陣害怕,更感到一陣驚喜。特別是弟弟項財,更是心中暗喜,自己跟對了人。在他看來,這真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李興從王棠的辦公室回來後,馬上找到了項發和項財兩人,明確交待了任務,就是看住梅嘯天,決不能讓他偷偷溜走,並說,這三天很關鍵,要他們務必小心。

兩人當即應承下來,表示,請李興絕對放心,他們一定會盡心盡力,保證不出現差錯。

特別是項財,能為自己如此得到李興的信任,隨擔更大的任務而更加高興。

對項氏兄弟的表現,李興十分滿意,但俗話說,”人心隔肚皮”老奸巨滑的李興沒想到,他一向視為心腹的項發對自己也留了一手。

項發留的這一手就是在梅嘯天臨走時留下二隻錦盒的事守口如瓶。

實事求是的來說,項發的腦袋並不笨,而且還相當聰明,認定,算破天離開梅府後,梅夫人發病時竟然能不藥而恢複正常,絕不僅是那盆豌豆的作用,而一定是與留下了的那兩隻錦盒有關。隻是他弄不清錦盒裏麵到底裝的是什麼,所以他就利用名為照顧,實為監視梅嘯天的機會偷偷窺探。

不想,那六棱塔是至尊之物,竟然照出了他的眼睛,所以才會終被梅嘯天發現。

麵對著目標越來越近,項發雖然也很高興,但是,由於知道李興的事情太多了,他就對李興心存餘悸。在他看來,李興跟隨梅嘯天達20多年,他尚且能夠絕情無意,那麼對自己兄弟倆呢?肯定是一種利用,而絕不是憑著一種感情。

有了這種想法的項發,心裏麵自然對李興多了一絲隱憂。

另外,項發還有這樣一種想法,項財和自己雖然是自己的兄弟,但隻是同父異母的關係,本沒有太多的感情,是因為生活所迫才走到一起來的。

人和人許多時候都是能共苦不能同甘的。就算是他自己對項財情真意厚,可他卻保證不了項財對自己有同樣的感情。他總有這樣一種想法,就是他不知道自己會在關鍵時候會做出什麼樣的事。

一個連自己都不相信的人,當然也不會相信別人。

看到梅嘯天那驚疑的眼神,項發趕緊低下頭:“老爺,對不起,我以為您不在屋,就進來了!小人告退,小人告退!”

說罷,低眉順眼地往外走。

看著項發那低三下四的樣子,回想起他那貪婪的目光。梅嘯天忽然有了一個主意。

想到這裏,梅嘯天叫住項發:“你去一下,把小姐叫來,我有話說!”

項發答應一聲:“是,老爺”然後就出去了。

接到項發傳來的口信,梅如雪急忙向父親的書房趕來。

自母親患病以後,梅如雪就成熟和沉穩了許多。在與蘭兒一起照顧母親的日子裏,她從蘭兒身上學到了許許多多的東西。這讓她知道,生活裏麵並不隻是風花雪月。要想愛一個人,光有愛的勇氣是不夠的,還要有為付出愛的具體行動。

蘭兒的悄然離開和母親的離世,不但讓她感到孤苦伶仃,也讓她更加對父親的關心與日俱增。她覺得,父親日漸衰老,而作為她的女兒,她欠父親的太多了。她想要盡最大的努力,為父親帶去家庭的親情和關愛。

可是,梅如雪卻怎麼也沒有想到,父親帶給她的竟然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的壞消息。

聽了父親對於往事的簡要訴說,梅如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沒有想到,王棠這個外表上文質彬彬的人竟然會說出如此惡毒的話,會這樣心狠手辣。

一下子,梅如雪呆住了。良久,梅如雪撲到父親懷裏說:“爸爸,就是死我也不會嫁給她”。

梅嘯天看著女兒,一股憐愛,一股不曾消失的豪氣頓時迸發出來,他撫著女兒的秀發,貼著她的耳邊說:“雪兒,你放心,我就是拚了老命也不會讓他得逞。你不能死,爸爸還要給你有個好歸宿呢!”

梅如雪頓時淚如雨下。

這時,項發又端著茶壺走了進來,梅嘯天一下子變了臉色:“雪兒,你給我聽好了,你能嫁給王隊長,是你的福氣。那個拉車的有什麼好?你就做好準備吧,隨時等著爸爸送你,聽清了嗎?”說完,他把杯子狠狠摔在了地上。

梅嘯天狂怒之下的這一摔,力氣大得驚人,一時之間杯子碎片四濺,裏麵的茶水也飛得哪裏都是,把項發嚇得一哆嗦。

梅如雪見狀,知道父親信不過項發,作出一副不堪忍受委屈的樣子,捂著臉跑了出去。

冰雪聰明的梅如雪明白,此時,父親也陷入了被人監視的境地,她必須要做好準備,隨時和父親一起逃離這個曾經溫暖異常,如今卻成為牢籠的家。

而且,她此時心裏麵明白了這樣一個事實:父親實際上認同了他與華醒民的婚事,決定要想方設法把她送出府,並下了破釜沉舟的決心。那含憤摔碎的杯子就證明了這一點。

回到自己的臥室,梅如雪悄悄投入了出逃前的準備當中。由於世事難料,所以,她僅僅準備了一點隨身應用之物,隻要是時機一到,馬上就可以隨時出發。

同時,梅嘯天也按照想好的計劃悄悄行動起來。

很快,項發就把他聽到的話轉告給了管家李興。而李興也自然把這個消息告訴給了王棠。聽了前後經過之後,兩個人又是一陣大笑。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第三天,也就是王棠給梅嘯天規定的時間的最後一天,同時,也是王棠邀李興去洋花樓的這一天。

這天下午,梅嘯天給王棠打了個電話,說他已經想通了,同時,也基本上已經做通了女兒的工作,估計第二天兩個人就可以互相見麵了,隻是請他不要對婚事操之過急。

聽了這個消息,王棠一陣高興:“看來,有的時候真得要來點硬的才行。”

晚上夜半時分,早早吃罷了晚鈑的梅嘯天把項發和項財兄弟都叫到了自己的書房,說是有話要說。

梅嘯天知道,成敗在此一舉了。

聽到老爺吩咐,項氏兄弟不敢怠慢,急忙來到了梅嘯天的書房。

梅嘯天讓項氏兄弟坐下,沉吟半晌,然後問到:“項發呀,我有一句話問你們,必須要說實話。”

項氏兄弟趕緊站起來:“老爺,有事請您吩咐。”梅嘯天說:“那好,你們說實話,老爺我這些年來對你們怎麼樣?”項發說:那真是如同再生父母呀。”項財也趕緊站起來附和:“說真的,我們一直都是這樣想的。”

梅嘯天說:“不對不對,你們沒說實話。這些天我想了很多,總覺得對不住你們。你們歲數也不小了吧,一直也沒成個家,這是我的失誤。你們也不容易,在府裏掙的也不多。就算是成了家,也養不起妻兒老小。”

梅嘯天又說:“我老了,夫人走得早,我這把老骨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交待了。我女兒如雪也和王隊長交往有一段時間了,快出嫁了。看到她,我就想起了你們。你們跟著我這些年,鞍前馬後也沒少跟著忙乎,我這心裏頭哇不是滋味。”

項發趕緊說:“老爺,您能這麼想,我們哥倆就知足了。”

項財也接上來說:“老爺,您老當益壯,以後好日子還在後頭呢。等小姐結婚了,您更可以享福了。”

梅嘯天說:“別給我吃寬心丸了,我這把年紀了心裏有數。”接著,他又說:“你倆知道,我叫你們倆來幹什麼嗎?”

項發說:“小人不知。”梅嘯天壓低聲音說:“實話告訴你們吧,我今晚上有好東西送給你們哥倆。”接著,梅嘯天轉過臉對項財說:“你們知道算破天臨走時給我留下的錦盒裏麵是什麼東西嗎?”

“錦盒?”項財一臉茫然,轉過頭去用探詢的目光看著項發。項發說:“我知道,是一座碧玉寶塔。”

梅嘯天一笑:“不對,是兩座,一大一小。項發,你看到的那一座是我的。這兩座塔,我和夫人各有一座。接著,他又說:這塔是算破天送我們夫妻的辟邪之物,夫人發病,你們是知道的。後來夫人不藥而愈,全靠它鎮住了妖氣,那真是價值連城呀。現在夫人去了,我也老了,我就把它們送給你們哥兒倆。”

“我這段時間忙,夫人那座塔我沒去取,還在她原來床頭的地板下,我那座在我這裏。現在,你們倆就先去我夫人房間把那座塔挖出來吧,我就不跟著去了。等挖出來了,然後再回來取這一尊。你們每個人有了這一尊塔,一家子一輩子就吃喝不愁了。老爺我也就沒有什麼心事了。”

梅嘯天又說:“記住,千萬不要開燈,不要讓別人發現了。另外,寶塔到手後,趕快回來取另一座,千萬不要告訴給第三個人,否則定會有殺身之禍。”

聽了這話,項發和項財兩人心中同時一驚一喜:“發財的時候到了。”

兄弟兩人幾乎同時跪了下來:“老爺,多謝您的恩典!”

梅嘯天一擺手:“好了,快去快回!”

接著,項發和項財兩人一前一後,向梅夫人的房間快步跑去。

路上,項財疑惑地問:“哥哥,老爺說的事是真的嗎?”

項發肯定地說:“應該是真的,我的確看過塔。”項財問:“這麼好的事兒,你為啥不告訴我呢?”

項發說:“老爺不是說了嗎,這塔能帶來殺身之禍。我不告訴你,是怕給你帶來殺身之禍呀!不過我看到的塔真的是一座,不是兩座。”

項財說:“老爺都說了,是兩座,你還騙我?”

說話間,已經來到了梅夫人原來居住的房間。

借著微弱的手電光,兩個人發現,在梅夫人原來床頭的位置,果然有一處與其他地方不同。

於是,項發蹲下身去,伸出手去摳,項財則緊張地站在一旁,用手電為他照亮。

黑暗裏,那手電光越來越微弱,乍一看去,就像飄飄忽忽的鬼火。

很快,厚厚的地板被揭開了,接著,是一塊青磚,然後是一層浮土。隨後,一個盒子露了出來。項發打開盒蓋,一把搶過手電。

在手電光的照耀下,一座碧玉寶塔閃著瑩瑩的光。項發一喜,興奮地說:“兄弟,這事兒是真的,我們發財了!”

就在這時,卻聽到項財一聲陰冷的聲音:“不對,不是我們,是我發財了。”項發心裏頭一愣,扭過頭去,卻依稀看到了一雙凶狠的眼睛,正閃著狼一樣凶殘的光。還沒來得及站起身來,項發隻覺得後腰上麵一陣疼痛,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背後,項財從項發身上拔出尖刀,又在他身上擦了兩下,冷冷地說:“你想要錢,我也想要錢。有你在,我們一人一座塔,沒有你,我一個人就能有兩座塔。豈不是更好?”

說罷,項財把尖刀揣到懷裏,捧起盒子,向外走去。不料,剛才還發出微弱燈光的手電耗盡了電能,沒有了亮光。就在這一刹那,項財感到,項發的臨死前的眼神竟然是那樣的亮。

項財剛剛跌跌撞撞走出門口,忽然覺得身後刮起一陣急風,他心頭暗叫一聲”不好”還沒得他回過神來,一個沉重的東西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後腦中間。

項財撲通一聲倒下了。他手裏的盒子一下子摔出老遠,裏麵的碧玉寶塔也碎成了兩塊。

對項財發動突然襲擊的正是梅嘯天。

這貪憤一擊正是他整個行動計劃的一部分,而且,事實證明,他的這個計劃是行得通的。

梅嘯天整個計劃是這樣的,先是把算破天留下來的寶塔找機會重新埋回地下,然後利用項發的貪心和他得知此事後秘而不宣的事實造成他們兄弟二人的互相猜疑骨肉相殘,接著又親自出馬,出其不易地把得意忘形的項財打倒在地,為自己和女兒出逃掃清障礙。

從內心來說,梅嘯天著實有些不忍,畢竟,這項氏兄弟在自己府裏生活了多年。但是,事關女兒的前途命運,也隻得如此了。

望著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項財和地上摔成碎塊的碧玉寶塔,梅嘯天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他為這座碧玉寶塔損壞而感到可惜,也為項氏兄弟的命運而歎息。

車輪飛轉,梅嘯天終於和女兒離開了家。

此時的梅嘯天當真不知道自己的心裏麵是個什麼滋味。梅嘯天已經做好了打算,他要把女兒送到一個結拜兄弟那裏暫居一時,然後再圖他策。

上海市早已是華燈齊放。

雖然戰亂讓這個城市蕭條了許多,但”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許多地方仍是燈紅酒綠,一派歌舞升平。

望著從車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色,梅如雪心中一陣茫茫然:天下之大,到底該到哪裏去棲身呢?在家穩定慣了的她頓時覺得自己就像一隻怎麼也找不到落腳地方的小鳥。

正在胡思亂想之中,梅如雪忽然發現,一輛黑色的轎車正在尾隨而來。

此時,梅嘯天也發現了這一情況。

他扭過頭,對女兒說:“雪兒,不好,我們被盯上了。王棠真是不想放過我們了。看起來,我們要做最壞的打算了。我盡量甩掉它。不過,雪兒你記住,你一定要活著,到時候千萬不要管我。”

說著,梅嘯天掏出一把烏黑閃亮的小手槍,遞給女兒。接著,他自己也掏出一把槍來。

接過父親遞過來的槍,梅如雪心裏一陣緊縮:看來,這真是到了關鍵時刻了。

對於槍,梅如雪並不陌生,她也曾不止一次地用過槍,但都是當作玩具來用的。要是讓她用這把槍去殺人,把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屍體,卻實在是難上加難。

兩輛車,一前一後,很快駛離了市區。一個想跑,一個想追,擺脫了困擾束縛的兩輛車就像脫韁的野馬在路上急馳。

此時,梅嘯天顯得十分緊張,因為,畢竟,他已經好久沒有親自開車了,車技早就生疏了許多,再加上,由於年齡的關係,他的視力大不如從前,這讓他的車開得很是吃力。

突然,前麵的道路出現了一個急轉彎。還沒等梅嘯天反應過來,他的車就一下子撞到了路邊的道石上。車子馬上熄火了。兩人手裏的槍也在這突然一撞之下脫手了。

說時遲,那時快,梅嘯天正在手忙腳亂地正在重新啟動車的時候,後麵的車就跟了上來,緊接著嘎吱一聲橫在了路的前麵。

還沒等車停穩,車上就躍下兩個身材高大的黑衣人,直撲而來。

梅嘯天見勢不妙,急忙伸手去拾槍。可是,他畢竟年歲大了,動作不夠靈活,他的手剛剛摸到槍,就被來人用槍指住了;而坐在後座上的梅如雪手還沒等伸出手去,也被一聲大喝喝住了,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