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名單到手(1 / 3)

李效飛看到的這個人的確是華醒民。

那天,在王氏皮貨店接頭失敗後,華醒民就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小屋。情況有變,他不能再冒然采取行動。再者,他一直與領導人是單線聯係,

而且,即便是聯係,他也無從著手。

回到家的第二天中午,領導人故伎重演,和應聲前來開門的吳老太太糾纏不休。見到來的人又是上次來的那個酒鬼,吳老太太索性不再搭理他,轉頭就走,任憑他自己向華醒民的屋裏麵走去。聽到聲音的華醒民迎出去,和他調侃起來:“五叔,你又來要錢買酒嗎?用不用給你買一大缸酒給你泡

上?”

見來了人,梅如雪便借故躲了出去。顯然,她是特意給他們騰出地方

和時間。

領導人坐下以後就露出了沉痛的神情:醒民,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們又損失了一位好同誌。不要難過,有的時候,我們不但要容納仇恨,還要容納悲傷。

接著,領導人說:“我們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是那個李效飛幹的,你們曾經打過交道,是嗎?”

華醒民說:“是的,就是救武南那次見過一次麵。隻是不知道他是否還記得我!“

領導人說;“小心無大錯。幹我們這一行的,必須要細了再細。看來,以後你的行動更要多加小心了。你這裏我就不會再來了。否則容易引起懷疑。”

隨後,領導人把新的接頭方式告訴了華醒民。

領導人臨出門時又大聲吵嚷起來:“哎呀,這人老了就是不行啊,朝大侄子要點酒錢比割肉還難受!以後哇,五叔再沒有你這個侄兒,五叔我再也不登你這個門兒!”華醒民冷笑著說:“五叔,我最後再叫你一聲五叔。你不來我可是更高興。我就是有個銀行也不能給你這個酒鬼!你不來,我可是燒高香了!”

很快,根據他的指示,華醒民把費盡千辛萬苦取得的藥送到了指定地點。不久,即傳來消息,由於治療及時,那位受傷的高級將領傷愈歸隊了。

正像那位把“站在飛機弦梯上,手持盔式帽有力一揮”的形象永久地留在人們記憶當中,身居在陝北的窯洞裏,卻胸懷整個世界的偉人所預言的那樣,抗日戰爭的天平終於不可逆轉地向正義一方傾斜了。

1945年的8月6日和9日,美國空軍的轟炸機把兩顆原子彈分別投向了日本的廣島和長崎兩個城市。猛烈的爆炸使這兩個城市變成了一片火海,一片廢墟。幾十年後,核彈爆炸帶來的危害仍然給這兩個城市的人帶來無盡的傷痛。幾十年後,當年在長崎投下原子彈的美國空軍投彈手克米特比漢上尉臨終前許願說,但願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投下原子彈的人!”

8月9日淩晨,中蘇邊境線上大雨如注。剛從歐洲戰場歸來的百萬蘇聯紅軍征塵未洗,長驅數萬公裏,突然出現在偽滿洲國的地平線上。蘇聯紅軍在飛機、大炮、坦克的掩護下,在長達數十公裏的戰線上,向盤踞東北長達14年的70萬日本關東軍發起了猛烈進攻。在這猛烈的攻勢下,被日本軍方稱作是”東方馬奇諾防線”的東寧要塞在幾天之內土崩瓦解,僅此一役,1500餘名蘇聯紅軍將士血灑他鄉。

8月15日正午,日本天皇裕仁正式宣布無條件投降,330萬日軍陸續繳械。當天,日本侵華軍總司令岡村寧次帶領侵華日軍總司令部的全體人員,集合在廣場前聆聽天皇”玉音”。直到廣播結束,這些在中國土地上曾驕橫一時的侵略者們還目光呆滯地站在南京的烈日下。

喜訊傳來,飽受戰爭之苦的中國人沸騰了。在山城重慶,一些平日裏滴酒不沾的人喝得大醉;在延安,晚間,美軍觀察組的院子裏燈火通明,美國人手持卡賓槍對空射擊,一串串曳光彈劃破夜空,東南北各區到處舉行火炬遊行,一個賣瓜果的小販,把筐子裏的桃梨一枚一枚地向空中拋擲,高呼:‘不要錢的勝利果,請大家自由吃呀!’……”許多人在吃飯的時候,手激動得握不住筷子,有的人好幾天睡不著覺。”八一五”之夜,是當年所有中國人的不眠夜。

9月2日上午,曾在美軍硫磺島、衝繩島登陸戰中立下赫赫戰功的”密蘇裏號”戰列艦靜靜地停泊在日本東京灣。9時許,日本新任外相重光葵和參謀總長梅津美治郎代表日本政府在投降書上簽字。隨後,接受投降的同盟國代表,包括中國的徐永昌將軍,依次簽字。當重光葵拖著那條13年前在上海被炸斷的殘腿步履沉重地走下”密蘇裏號”時,上千架慶祝勝利的美軍飛機從東京灣上空呼嘯而過。

9月9日上午,中國戰區受降儀式在南京原中央軍校大禮堂舉行。日本投降了,中國長達八年之久的抗日戰爭終於結束了。中國人民勝利了!

但是,作為政治家們卻清醒得多,他們的目光已經向前延伸了很遠很遠。他們早已經知道,內戰的陰雲正在悄悄地籠照在中國大地上。

與此同時,還有許多日本人並不甘心失敗。他們正在陰暗的角落裏醞釀著一個又一個的陰謀。

日本大東亞商業株氏會社總部。

這是上海市近郊的一個外觀十分普通的別墅。

夜,已經很深了。房間裏,燈光依然雪亮,整個空間裏,彌漫著一股濃烈的日本清酒的氣味,桌子上,地上,一片狼藉,酒瓶、吃剩的食物到處都是。雪白的牆壁上,一麵巨大的太陽旗懸掛在正中,血紅的太陽標誌和武運長久四個鬥大的黑字那樣刺目。

天皇萬歲,日本萬歲!一個身穿花格子和服,頭發花白、戴著一副近視眼鏡的男人腳步踉蹌,一隻手裏漫無目的地揮著武士刀,一隻手裏端著一隻酒瓶,聲嘶力竭地狂喊著。

這個男人,是大東亞株氏會社社長山本太郎。

與其他許多駐華特務機關一樣,山本太郎所在的大東亞商業株氏會社是一家名義上從事商業活動,實際上幹的卻是收集情報、暗殺等罪惡的勾當。山本太郎畢業於日本早稻田大學,學的是曆史專業。應該說,作為一個學者,山本太郎是夠格的,但同時,他也是一個狂熱的軍國主義者。山本太郎原是日本關東軍從事搜集情報工作的一個軍官。”二二六兵變”後,參與兵變的他受到牽連,曾一度被打入冷宮,差點被格殺。好在山本太郎有一個親屬在”二二六”兵變後青雲直上,才使得他免受更大的株連。正巧,由於搜集情報的需要,加上一番精心運作,在中國呆了多年、精通中文的山本太郎搖身一變,成為大東亞株式商業會社的社長。

在許多人眼裏,山本太郎給人留下的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一身潔淨寬鬆的和服,一時不離的近視眼鏡更給他增添了幾分令人容易親近的感覺。而此時,他卻像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平日裏,潔淨的和服上麵,滿是油汙;他的頭發蓬亂,眼睛布滿了血絲,眼角上麵全是黃乎乎的眼屎;他的牙齒上麵全是黃黃的牙垢,口腔裏不時發出一陣陣的惡臭。

這其中的原因當然是因為酒。

作為情報機關,山本太郎的消息來得當然更早、更及時、也更準確。

得知裕仁天皇向全世界宣布投降,山本太郎覺得自己要崩潰了,更要瘋狂了。因為,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夢想著要在建立大東亞共榮圈之後,自己能夠飛黃騰達。而這一切,都隨著天皇的投降而煙消雲散了。

作為人,幸福的原因是因為有思想,痛苦的原因也是因為有思想。

這麼多年來,作為一個情報機構的主要負責人,山本太郎付出了大量的心血。滿以為,他的人生軌道會像自己想象的那樣一帆風順,但是,隨著日本投降,所有的夢想就全都成了夢想了。想到這裏,山本太郎就感到一陣陣的心痛。他不甘心自己多年的努力就此付諸東流。他想利用多年來苦心經營的情報網、勢力網再幹點大事,要讓更多的中國人淌出來的鮮血證明他這個勢力的存在。

基於這個想法,山本太郎決定,孤注一擲,把多年來積攢的力量都用上,他把這個計劃命名為“雷霆計劃”。

經過幾天努力,這個計劃終於完成了。經過反複思考,他越發覺得自己這個計劃是那麼完美。下一步,要做的就是要按照計劃實施了。一想到這計劃實施後要達到的效果,他就感到自己是那樣的興奮,更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快感。

山本太郎晃晃酒瓶,裏麵空空如也,竟然什麼也倒不出來了。再遍尋四周,竟然一瓶酒也找不出來了。他氣狠狠地手一揚,酒瓶拋出老遠,摔在地上,碎了。

山本太郎一屁股坐在地上,嘶聲喊道:“秀子,快拿酒來!秀子,快拿酒來!” 酒,讓他興奮,也讓他麻木,讓他瘋狂。

過了好一會兒,進來一個身穿和服的女孩子。她身段苗條,身材不胖不瘦,麵容姣好,脖頸纖長,肌膚雪白。

這個女孩子叫清田秀子。俗話說:名如其人,這話當真不假。清田秀子來自日本北海道,原是一所大學的學生。由於長期戰爭,國內兵源嚴重不足,這樣,剛剛上大學三年級的她便被應征入伍了。正巧,山本太郎這個名為大東亞商業株氏會社的特務機關需要一名財會人員,經過特殊訓練後,她便來到了大東亞商業株氏會社。

大東亞商業株氏會社平時人並不多。除了幾個雇傭的職員外,常駐的就是山本太郎——清田秀子,還有一個身材瘦弱,平日裏連一聲也不肯吭的的日本雜役。這個身材瘦弱的雜役對於清田秀子來說,就像是一個不容易解開的謎。因為,說他是雜役吧?可是,卻很少看到他幹什麼活兒,反倒經常常是連續幾天看不到人影,誰也不知道他去幹什麼了,而作為老板的山本太郎卻從來沒有為此發過一次問,更沒有責罰過他。特別是令人奇怪的是,清田秀子從來沒看這個雜役什麼時候吃過飯,這雜役卻總是腳步輕盈,似乎有著使不完的精力。

曾經有那麼一次,清田秀子趁山本太郎心情好的時候,好奇地問了一次。結果,山本太郎隻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他是伊賀縣來的,就叫他伊賀吧。”別的就再不肯說上一句話。

清田秀子也曾經試著去和這個隻能暫且叫伊賀的雜役接近一下。但這個伊賀卻對眼前這麼個********的佳人視如無物,隻是哼哼哈哈,甚至於連一點微笑的表情都沒有。這讓清田秀子感到很沒麵子。一來二去,清田秀子也就放棄了這個念頭。

在大東亞商業株式會社這個特務機關裏,清田秀子名義上是財務人員,實際上承擔著機要任務,如收發電文等任務,同時,還擔任著照顧山本太郎起居的任務。

清田秀子心靈手巧,很快就掌握了全部工作技能,成為山本太郎的得力助手。盡管身處特務機關,但清田秀子卻還沒有湮滅一個女性善良的天性。自從了解了這場戰爭的實質之後,清田秀子就無時不刻地盼望著戰爭早日結束。對於日軍在中國的所作所為,清田秀子從心裏麵覺得震驚和不齒,她厭惡這場戰爭,渴望戰爭快點結束,她很想過上一種平常人過的日子。這樣,她就可以早日回家與家人團聚,與青梅竹馬的戀人高橋團聚了。

失去的才知道可貴。幾年來,不知多少次了,清田秀子在夢裏憶起與戀人朝夕相伴的時時刻刻,回憶起分別的那令她臉紅心跳,卻又回味不已的一幕。

清田秀子還記得,學校裏,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一排排相對而立,中間的一個排球場和三個籃球場就是天然的分界線,女生宿舍背後實驗樓,而男生宿舍背後是一座挺有名氣的無名小山。無名小山一大半在學校內,小半在校外,交界處有一座圍牆。學校內的小山之上長著頗為密集的樹木和雜草,總是散發著一種淡淡的清香,自然就成為正處在青春煥發的時段裏學生們談情說愛的聖地。

由於當局宣布,他們這所學校的全部學生全部應征入伍,第二天,他們就要奔向各自的部隊去報到。為了不出現意外,相關消息嚴格保密,到底誰要去哪裏,誰都不知道。這對於所有處於熱戀當中的情侶來說,不亞於一場睛天霹靂。雖然對於戰爭的殘酷,他們還了解得不夠多。但是,他們卻知道,對於他們而言,這一次分別,不亞於是生離死別。所以,他們早早地就約好了再在一起渡過一個甜蜜的夜晚。

那天晚上,兩人一腳淺一腳深地到了小山的半山腰,那裏有一塊平日早就看好的平地,這塊平地是凹在山腰上,上方是一叢極為密集的灌木叢,兩人坐了下來,俯看著學院的足球場,背後則是灌木叢,藏得穩穩當當。緩緩流動的熱風和緊緊纏繞在一起的兩人,樹林深處不知名的蟲子在孜孜不倦地鳴叫,遠遠望去,不時晃動的燈光,構成了一幅讓人難以忘卻的風景。

麵對第二天就要各奔東西的戀人,清田秀子突然有了一種莫名的情緒。她把嘴唇貼在高橋的耳邊,輕輕地說:高橋,不管你去哪裏,我都是你的人。我決定了,今天晚上,就把自己交給你,我要你永遠地記住我。

聽到這句話,高橋心裏一愣,不知為什麼,他的心裏湧出一種難言的情緒。幾年來,雖然耳鬢廝磨,但總是到了最後的時刻,被清田秀子堅決地阻止住了。麵臨分別,清田秀子竟然主動提出了這一要求,這讓他心裏麵一陣感動。這讓他越發覺得戀人的深情厚意,激動的他更緊地抱住了她嬌柔的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