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8章 休問冰華(禛番外)(1 / 2)

那一年我二十二歲,那一天她撲進了我的懷抱,像一團野火。那一次我又開始笑了。

花樹掩映間我看見她在哄著弘暉,眉飛色舞宛如豔陽。她站在假山上死盯著遠處的胤禩看,目光盡是渴慕。難不成這丫頭偷偷喜歡了老八?

我本能地抗拒這個可能性,於是借口宮裏有急務,找人把胤禩支開。不知道為什麼我不想讓她見到胤禩。

她真是個野丫頭,光著腳,衣服亂七八糟掖在腰裏,臉頰氣得紅紅的,和初九一樣喜歡咬人。

隔了兩年,居然在這種情形下見著她。她醉眼朦朧,臉在我胸前蹭來蹭去,緊緊抱著我說:你別走。我不走,我險些脫口而出。多虧她已經爛醉,不然一定會感覺到我的心跳越來越急促。從沒有哪個女人比她更膽大包天,更沒規矩,我應該生氣的,然而卻沒有。

深冬的夜裏她對我說:四爺,這是好酒不要錯過。她的笑,她的目光,她好像知道我想要什麼。

她直截了當地表明她不想嫁我,隻希望自由自在的生活。我不確定自己能幫得了她,可我一定得試試。比她嫁了我更悲慘的就是讓別的男人得到她。她可以對我無意,我卻並不怎麼想看到她為別人披上嫁衣。

四十一年南巡途中,胤祥終於忍不住問我:四哥你最近怎麼總一個人暗自發笑。我才恍然驚覺,我竟然在想她。我在想在濟南府見著她,應該帶她去哪裏看景致瞧熱鬧。我竟然在思念她的笑,她的奇思妙語,她的異想天開。

我想我大概要食言了。她要自由,我可以給。她要暢快的生活,我也可以盡量容忍,這一切的前提是她必須在我身邊,永遠。

那一年我二十四歲。她正式住進了我的心裏。然而我們的將來還沒來得及開始就已經結束,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被指了婚,成了我弟弟的嫡福晉。我又晚了一步。是那枚印章斷送了所有的可能,我送她的。

她被寵得過頭,性子自由散漫,總是有疏離不耐的神情,舉止進退很不上心,我選了兩個謹慎的丫頭給胡彥圖送去,這種時候,她最需要的是有細心周到的人在身邊幫襯。

胡彥圖歎息不已,直說末兒沒福氣,我垂眼淡淡地笑,毫無反應,心裏卻有個聲音在說,是我,是我沒福氣。

無論是自願還是被迫,她總歸選擇了另一種生活,沒有我的生活。聽起來似乎不壞,我也會逐漸忘記一切。太上忘情,從此兩不相幹,我們應該可以辦到的。

既然已經錯過了,還有什麼必要不斷的相遇。於是躲避,於是疏遠,於是不去看不去聽,慢慢以為自己足夠冷漠,足夠決絕。

一切決心和勇氣都被她軟弱的眼神擊潰了。她無助地坐在地上,向我伸出手。那一刻我終於看透了她笑容後的落寞,她不幸福。

她緊緊抓著我的前襟仿佛抓著生命,她搖著頭說:是她自己活該。曾疑惑她為什麼總習慣緊抓著我的衣裳,她沉默半晌才低歎:胤禛,除了這個,你什麼都給不了我。

這句話折磨了我許多年。是我的猶豫和躲閃,讓兩個人的命運交錯而過。

她被關進了宗人府,聽到這個消息,我先是慢慢輕笑而後肆無忌憚大笑,多少年了,她還是她,從沒有變過。

皇阿瑪的意圖也很明顯,拿她開刀以警告老九管束好門人,可憑什麼被犧牲掉的是她。隨即老九的反應更是讓我刮目相看,我開始後悔當年的放手。

我示意別人在太後麵前透了風,去給太後請安時,太後單獨留了我下來,一切都如我所料。

隻是沒想到那就是我們的劫。苦海如何地獄怎樣,我們心甘情願沉淪。

那一年我二十八歲,我們再次在人生的拐角處狹路相逢。

四十七年在暢春園,她額頭死死抵著我的背不肯抬頭看我,我緊緊握住她的手,有淚滴上我的手背,灼熱而刺痛。

八年,整整八年,我們最寶貴的年華就這樣輾轉蹉跎而過。我們不停地互相刺傷,彼此離棄,決然推開對方的手,然而終究轉身回來投入彼此懷中緊緊相擁,永遠不想分離。

我沒想到會在養心殿遇到她。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她一個眼神就有讓我為之瘋狂的能力。如同荒野中怒放的薔薇,帶刺的藤蔓肆意纏繞,明知疼痛然而不能抑製的渴望。抱她入懷,嗅著她身上清甜的馥鬱時,我知道我要她,我不能離開她,我離不開她,我要得到她,不管用什麼辦法。我暗中安排了一切,等待著她徹底成為我的時刻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