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髒某一塊塌陷下去,被泛濫的異樣情愫填滿。
我的臉緊緊地貼在他的衣服上,透過布料傳來的體溫迅速染紅了我的臉頰,蔓延至耳朵。
淡淡的月光下,我因為緊張,全身如畫室裏的石膏像一般僵硬,大腦一片空白。他的下巴擱在我的肩上,呼出的熱氣讓我感覺既溫暖又酥癢。
“是你告訴了我畫畫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他輕柔的聲音讓我的身體慢慢地恢複自然。
從他身上傳來的溫度是我從未感受過的,慢慢地,我放鬆了僵硬的身體,接受著來自他的擁抱——人生中除了父母之外的第一個擁抱。
月光透過樹葉的間隙落下一地光斑,微風吹來,樹葉輕輕擺動,地上的光斑忽明忽暗。
我想起來了,這種溫暖像是來自遙遠的太陽。
太陽高高懸掛在湛藍的天空中,秋天的天空相比其他季節,總是讓人覺得更遠,可是因為有了這樣的陽光,便讓人依然覺得無限溫暖。
講台上,老師在認真地講解著例題,我一邊聽課,一邊握著筆飛快地記著筆記。
鉛筆和紙摩擦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應該又在畫他最愛的設計圖了吧。即使他上課經常拿著鉛筆塗塗畫畫,但上次的小考他竟然是我們班的第一名。
想到這裏,我歎了口氣,不愧是天才。
陽光透過窗戶落在我的身上,暖暖的,這樣的溫度讓我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天晚上的擁抱。
隻要閉上眼睛,似乎還能感受到他留在我身上的氣息。
“唰——”我的臉又紅了。
鎮定!我甩甩頭,努力鎮定下來。
“喂!”正當我在調整情緒的時候,背上被人用筆戳了一下,“你在幹嗎?”
“啊!”我差點兒尖叫起來,幸好及時捂住了嘴巴,不然我就慘了。
我看了一眼沒有注意這邊的老師,轉過頭看著拿筆戳我的安藤光,皺眉說道:“嚇死我了,幹嗎啊?”
“我還想問你幹嗎呢,一直在拚命搖頭。”他麵無表情地看著我,一貫的毒舌,“落枕了?”
“我……我……”想起自己剛剛胡思亂想的原因,我瞬間底氣不足,隻好說道,“你管我!”
聽了我的話,他無奈地翻了一個白眼,臉上卻漾起一絲笑意,然後從課桌上拿起一張折好的字條遞到我麵前:“給。”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幾秒才伸手接過。他見我接了字條,就低下頭繼續畫他的設計圖,沒有再理我。
我回過頭看著手裏的字條,不解地皺起眉頭。
“明明坐得這麼近,幹嗎還要寫字條?”我一邊嘀咕著一邊展開了字條,隻見上麵寫著一行字——
中午12點半在新葉公園見。
新葉公園?
新葉公園是我們學校附近的一個公園,平時就有很多情侶偷偷跑去那裏約會,所以私底下也被同學們叫作“情人公園”。
安藤光為什麼會約我去那裏見麵?
我咬著嘴唇思考著,一個讓我臉紅心跳的念頭忽然冒出來。
我小心翼翼地把腦海裏冒出的想法梳理了一遍,生怕是自己會錯了意。
難道……是要和我約會嗎?
當這個想法在腦海裏浮現的時候,我的胸口像是裝上了擴音器,心跳聲變得無比響亮。
我回頭悄悄地朝後麵看去。明媚的陽光下,他正垂著頭認真地畫著設計圖,黑發泛起一圈淡淡的光澤,白色的襯衫敞開領口,露出好看的鎖骨,黑色的領帶鬆鬆地係著。在喧鬧的教室裏,他細細地描著一根根線條,完全不受外界的影響。
就像是自帶背景一樣,他的身上總是有著一圈耀眼的光芒,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我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那些強烈的情緒漸漸平複,他好像有一種神奇的力量,會讓人安靜下來,讓人覺得無比安定。
應該不是吧……
我看了他一眼,回過頭把字條小心地握在手裏。
他怎麼可能會和我約會?我自嘲地勾起嘴角,夏初星,你最近真的有點兒認不清自己的斤兩了!別人稍微給你一點兒顏色,你就忘記了自己姓什麼!
我把字條一點點地折小,然後小心翼翼地放在課桌上的文具盒裏。
應該是約我一起練習畫畫吧,昨晚他也說了他重新找回了對畫畫的熱愛,所以今天是想約我一起畫畫吧。
是什麼時候開始我有了不該存在的期待?
那些期待就像海市蜃樓,無論看起來多麼絢麗奪目,可始終觸不可及,你無法知曉它是在咫尺之間,還是萬裏之外。
當牆上的時鍾指針指向12點時,代替下課鈴聲的《獅子王》純音樂響起,宣布上午的課程結束了。
同學們都在悅耳的旋律中迅速離開了教室,我卻坐在椅子上不知所措。
字條上寫的時間是12點半,那麼現在應該幹什麼呢?以前這個時候我們都是一起去食堂吃飯,那麼現在也要邀他一起去食堂嗎?
雖然告訴自己這不是約會,但心裏還是隱隱有某種期待,讓我無法表現得和平時一樣冷靜。
怎麼辦呢?我不知所措地握著筆。
在我左右為難的時候,身後傳來椅子和桌子相撞的聲音,他的聲音隨即響起:“夏初星,等下見。”
我穩住心神,微微回過頭,裝作若無其事地朝他笑著點頭。
他看了我一眼,然後朝教室後門走去,很快消失在一片耀眼的光芒之中。我的心裏竟然生出一種酸酸的感覺,就像吃了一個還沒有成熟的橘子,酸到發澀。
是什麼時候習慣依賴他,習慣他在身邊?
我不知道。
是他的身影第一次映入我的眼簾時?還是他肯定我那張被所有人嘲笑的畫時?或者是在他小心卻笨拙地維護我的自尊時?我已經分辨不出到底是什麼時候,隻知道當自己意識到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成為了習慣。就像慣性一樣,在沒有外力改變的情況下,會一直保持原有的狀態——
保持著有他在的狀態。
“呼——”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氣,把心裏鬱悶的情緒驅散,然後拿出速寫本和鉛筆站起來,走了出去。
到達公園的時候,手機顯示的時間是12點15分。
我本來想站在門口等他,但是擔心被同學看見,所以找了一個比較隱蔽的地方,坐在石凳上練習速寫。
不遠處的小涼亭裏,有一對年輕的父母正帶著孩子在玩鬧,時不時傳來一陣愉悅的笑聲。
我握著筆,想把這個畫麵畫下來。一家人快快樂樂地玩鬧,這是我一直以來的願望。
我的願望從來不是希望家裏多有錢,自己有多受人歡迎,我一直希望的隻是爸爸媽媽能夠相親相愛,我們可以像普通的家庭一樣,即使不富裕,也依然開心地生活著。
明明那麼渺小的願望,那麼簡單的幸福,對我來說卻遙不可及……
“畫得不錯,你最近進步得很快。”忽然,我的耳邊響起了安藤光的聲音,我微微側過頭,看見他的手裏拿著一個白色畫卷。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我停下手裏的筆,驚訝地看著他。
他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看了我一眼,才說道:“找了大半個公園之後就知道了。”
“呃……”我無辜地眨眨眼,本來就是他沒說清楚見麵的地點嘛,可是他的眼神讓我沒骨氣地堆起笑容,討好道,“對不起嘛。”
看到我這滑稽的樣子,他的眼底浮起一絲笑意,亮晶晶的,像是鋪了一層碎鑽。
“喂,你笑什麼?”我惱羞成怒地瞪著他。
“笑你啊。”他臉部的輪廓因為笑容而變得柔和起來。
“笑笑笑,讓你笑個夠!”我不滿地看了他一眼,轉身拿起速寫本繼續畫。其實我心裏一點兒都不生氣,反而覺得很愉快。
“我剛剛就想問你了。”他大步繞到我的麵前,指著我的速寫本,不滿地說道,“誰約會還帶著速寫本啊?看來你一點兒都不在乎!”
“哢——”他的話音剛落,我手裏的鉛筆筆尖便折斷了。
他剛才說什麼?
我有點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反應過來,猶豫地問道:“你……你剛才說,我們……我們是在約會?”
“難道不是?”他臉上的笑容忽然消失,毫無預兆地抬起手,用畫卷敲了一下我的頭,“約會的時候帶著速寫本,是不是擔心太無聊啊?”
“不是不是!我以為你找我來公園是練習速寫的。”我著急地朝他搖頭解釋,說到最後幾個字時,聲音已經微弱得聽不見了。
“不是說了在公園見麵嗎?”他的聲音明顯帶著不滿,眉頭微微皺起,冷著臉補充道,“我沒約過女生……”
我詫異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忽然說到沒約過女生的事情。
他眯起眼睛,像是在極力保持平靜的表情,可是臉上浮現出可疑的紅暈,他說:“也許是我沒有表達清楚。”
他是在解釋?為我剛才的抱怨而解釋?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透露了一個信息,他說他從來沒有約過女生。
那我就是他第一個約的女生了?
想到這裏,我的心情好得就像盛滿了盛夏的陽光。我調皮地回答他:“很公平啊,我也從來沒有跟男生約過會。”
“嗯。”聽到我這句話,他滿意地應了一聲,像小朋友一樣露出一副得意揚揚的表情。
明明想逗逗他,可是看到他的反應,我不好意思地漲紅了臉。
“我們先去前麵的小亭子坐坐吧。”他的語調比平時略微輕快,心情好像不錯。
“嗯。”
我紅著臉低著頭,跟在他的身後朝亭子走去。
幹淨的石子小路泛著淡淡的光澤,旁邊落著一些枯葉。他的影子剛好把我籠罩住,待在他的影子裏有一種特別的安全感。
“給你。”剛走到亭子裏,他忽然把手裏的畫卷遞到我麵前,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
我驚訝地看著他,把速寫本放在石桌上,慢慢展開畫卷。
潔白的素描紙上畫著我的頭像,這是我做模特的時候他畫的,隻是和當時相比,這幅畫顯得精致許多,並且加了以花草為主題的背景。
不過,這幅畫他不是已經交給西老師了嗎?
“送給你啊。”他的眼裏泛著溫柔的光,“我剛才去找西老師要來了這幅畫,順便修改了一下。”
原來他把時間定在12點半,是為了修改這幅畫。短短半個小時,改到這樣的程度,一定很累吧……
他凝視著我,眼裏星光四溢,聲音如羽絨般輕柔:“我希望你能夠一直像畫裏的你一樣,臉上常常有笑容。”
感動如漲潮般迅速升起、漫出,覆蓋了我整顆心。
在他的視線中,我的臉不爭氣地發燙,我慌張地低下頭,不敢再看他,隻是低聲說道:“謝謝。”
“夏初星。”他忽然喊出我的名字。
“嗯?”我應了一聲,心裏莫名地緊張起來。
“你呀!”我的反應讓他覺得無奈,他說著,伸手握住我的手腕,提醒道,“你再用力,畫就要被抓壞了。”
“啊!”我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我剛才緊張的時候,手上不自覺地用力,卻忘記了手裏還握著一幅畫。
安藤光握著我手腕的手漸漸收攏,直到我的手腕被他緊緊抓住,不留一絲空隙。
熟悉的溫度順著手腕溫暖了我的全身。
他怎麼了?
我心生疑惑,可是慌亂的心情讓我不敢抬頭。
“夏初星,你能不能抬起頭看著我,接下來的話對我來說很重要。”不是疑問句,而是沒有任何商量餘地的陳述語氣。
像是被蠱惑般,我緩緩地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那張比任何時候都要溫柔的臉。
“夏初星。”他好看的唇瓣張合著,語速緩慢地說道,“和你在一起很開心,我想一直這麼開心,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
他每說一個字,我的心就猛地跳一下,我眼中的畫麵隻剩下他的嘴唇,好像有人給他的嘴唇加了一個特寫鏡頭。
他是……是要跟我表白嗎?
這個念頭一冒出,血液便猛地湧上我的大腦,仿佛有煙火在我們的周圍綻放。
不知道這一刻的安藤光是不是也很緊張,他握著我的手腕,手上的力氣逐漸加大。
“嘶——”手腕傳來一陣疼痛,讓我忍不住低呼出聲。
他反應過來,急忙鬆開了我的手,自責地說道:“對不起。”
我朝他笑了笑,表示沒關係。
剛才的小插曲雖然打斷了他的話,卻讓曖昧的氣氛更加濃鬱起來。
好幾次我抬起頭想說什麼,可是當彼此的視線交接在一起時,卻總是張了張嘴就匆匆移開視線。明明有很多話想要說,可是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彼此的呼吸聲在這突如其來的安靜氣氛中變得清晰可聞,可是偏偏誰都不知道如何打破此時的寧靜,隻得任由曖昧的氣息越來越濃。
“我……”我終於下定決心出聲,可是在吐出一個字之後,腦子又變得一片空白。
快說點兒什麼!我的大腦飛速運轉著,視線從手腕上掃過。
“其實我有段時間也想過放棄畫畫。”我慌亂地尋找著話題,大腦處於死機狀態。
他聽了我的話,眯起眼睛,沒有直接詢問,而是等著我說下去。
話一說出口,我就後悔了,懊悔自己怎麼會說到這個。可是既然開了頭,就不好再隱瞞下去,我隻得把右邊的袖子卷起,露出那條猙獰的傷疤。
“我見過的。”他眉頭緊皺,眼底是掩飾不住的心疼,“但是一直不敢問你。”
我看著那條猙獰的傷疤,心情漸漸低落下來,苦笑著說道:“你以前問過我,為什麼我的手跟不上我畫畫的節奏,這就是原因。”
“到底是怎麼受的傷?”他一隻手握住我的手腕,另一隻手小心翼翼地從疤痕上拂過,像是怕弄疼我一樣。
感受到他的溫柔,我積壓許久的委屈一下子爆發出來。
“一年前我出了一場車禍,那天我本來是要參加省級繪畫比賽的決賽,可是沒想到被一台摩托車撞傷,摩托車司機還不負責任地逃了……”我緩緩地跟他說著那場車禍,心裏一陣陣抽痛著,“附近的監控設備也剛好壞掉,沒人知道到底是誰幹的……”
聽了我的話,他的動作忽然一僵,猛地抬起頭看向我。
“沒想到吧?一場車禍改變了我的人生。”我苦笑著,眼眶卻紅了起來,喉嚨幹澀,像是被什麼卡住了,“你知道嗎?如果沒有這場車禍,我就可以拿到獎金,我的生活會變得完全不一樣。可就是因為這場車禍,一切都毀了,就連我的手也毀了。當醫生說,我的手就算能夠完全恢複,也沒有辦法再畫畫時,我真的很難過,甚至絕望了。”
他沒有再說話,視線一直落在那道疤痕上,長長的睫毛蓋住了他的眼眸,讓我看不到裏麵的神色。
“我的世界因為這場車禍完全變了樣。”我繼續訴說著,“以前喜歡圍著我的同學忽然都變了,經常對我冷嘲熱諷。為了給我治療,爸媽幾乎花光了家裏所有的積蓄。所有人都不再對我抱有期望,就連支持我畫畫的爸爸媽媽也希望我放棄畫畫,總之,一切都變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不想在他麵前繼續偽裝下去。雖然很難過,但是我想把一直埋在心裏的秘密告訴他。
我想在他麵前做真實的自己,不想偽裝,不想逞強。
“夏初星。”他終於開口,聲音變得和平時不太一樣,“你在哪裏發生的車禍?”
“美術館附近的十字路口。”我沒有多想,直接回答他。
他的眼眸忽然暗了幾分,他繼續問道:“是什麼顏色的摩托車?”
“摩托車的顏色?”我疑惑地看著他,為什麼要問這個?
“也許我能幫你調查一下。”他淡淡地說道,同時低下頭,看向我手上那條又長又猙獰的疤痕。
“都過去這麼久了,應該查不到了吧?”雖然這樣說,但我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撞我的摩托車是黑色的。”
他沒有再說話,嘴唇緊緊地抿著,手指輕輕地撫摸著我手臂上的那條疤痕,比剛才更加小心翼翼,指尖卻變得冰涼起來。
“你的手怎麼這麼冷?”我握住他的手,想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他。
“夏初星……”他緩緩地抬起頭,臉色比平時蒼白了幾分,睫毛輕輕顫了顫,輕聲問道,“你恨那個司機嗎?”
“當然!”我毫不猶豫地回答,臉因為憤怒而漲紅起來,“我當然恨他,如果不是他,我就可以拿到比賽的獎金,我們家也不會因為我住院而花這麼多錢,生活肯定比現在好……”
“他讓我失去了畫畫的能力……”我的聲音哽咽起來,帶著濃濃的鼻音,我看向桌子上的速寫本,紙張被風吹起,每一頁都是糟糕的畫,“我真的很恨他,他為什麼要破壞掉我僅有的幸福?”
“夏初星……”他像是呢喃般喊出我的名字,眼中沒有光亮,就像寒冬時的夜空,看不見任何光,隻剩下無盡的黑暗。
同時,被我握在掌心的手也一點點地抽離,垂落在身體一側。
他的舉動讓我莫名地不安起來。
曖昧的氣息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冰涼的風不停地吹來,把殘留的溫度毫不留情地帶走。
“安藤光。”我著急地喊出他的名字,不知道為什麼,雖然他沒有移動分毫,卻讓我有種無比遙遠的感覺。
是不是我剛才說起車禍時露出了猙獰的表情,嚇到他了?讓他覺得我是一個很恐怖的女生?
“算了,不說了,都過去了。”我努力揚起嘴角,不讓自己再去想剛才的事情,故作輕鬆地揚揚右手,“反正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放棄畫畫。”
“嗯。”他勾起嘴角,笑容很淡很淡。
風忽然變得猛烈起來,被吹落的樹葉在我們頭頂飛舞盤旋,又緩緩地落在地上。
“對了,你剛才想要跟我說什麼?”為了緩解突然變得尷尬的氣氛,我刻意轉移了話題。
“我……”他看著我,眼裏浮現出難過的神色,卻又迅速消失不見,“我是想跟你說……”
他的語氣很緩慢,像是在邊想邊說。漸漸地,他舒展開眉頭,嘴角浮現出一個我看不懂的笑容:“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給你介紹一個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