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喜歡你(2 / 3)

走在他的身後,我仔細打量著他,穿上風衣的他顯得身材更加修長,隻是風衣下擺還有鞋子上都有水漬。

是不小心沾到水了嗎?怎麼會打濕那麼一大塊啊?

一路上他什麼都沒說,神秘兮兮地帶著我來到了學校綜合樓的天台上。

“到底要幹什麼啊?”

天台的風比下麵更大,吹得我一個勁地縮脖子,幸好係了他的圍巾,要不然肯定會冷得直哆嗦。

安藤光朝我露出一個笑容。看著他如陽光般溫暖又迷人的笑容,我完全愣住了,傻傻地看著他,被他的笑容迷得暈頭轉向。

看著我呆呆的樣子,他嘴角的笑容加深了。他指了指樓下,說道:“你的聖誕禮物。”

我朝他指的方向看去,沒來得及說話,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

那是一個寬廣的足球場,上麵已經完全被白雪覆蓋,白雪上畫著一個女生的側臉。她的頭發搭在肩上,穿著最簡單的製服,右手握著一支畫筆,臉上的神情很認真,嘴角卻掛著淺淺的笑容,那是滿足、幸福的笑容,讓人看著也不自覺地揚起嘴角。

這幅畫很大,以至於站得這麼高也能看得清清楚楚,也隻有站得這麼高才能夠把整幅畫看清楚。

一片白茫茫的景象當中,這幅巨畫無比顯眼,讓人在看見它的第一眼,就再也無法移開視線。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合上了嘴。這一刻,我終於明白為什麼他的衣服和鞋子上有水漬,想來是他在完成這幅畫時弄濕的。

現在時間還這麼早,畫又那麼大,他是什麼時候開始畫這幅畫的?是怎麼忍受著刺骨的寒意畫這幅畫的?又是花費了多大的精力去完成這幅畫的?為了讓我開心,他到底默默地做了多少事?

我看向他,他嘴角的那一抹笑像是冬天裏的陽光,讓人貪戀。

耳邊“呼呼”地刮著風,可是我完全感覺不到任何寒冷,整個人都覺得很暖和,身邊像是放了一個火爐,源源不斷地散發熱量。

天空中又飄起了雪花,雪花落在他的頭上、肩上。

“安藤光。”我輕聲喊出這三個字,不是藤光,不是阿光,也不是小光,而是安藤光。我總是喜歡連名帶姓地叫他,因為這三個字完整地連起來就是一個魔法咒語,一個會讓我覺得幸福的咒語。

“怎麼了?”他的聲音在越下越大的白雪中變得又輕又柔。

“謝謝你,我……我很喜歡。”

紛紛揚揚的雪花落進眼底,卻融化成暖暖的溫水,看著麵前溫柔的他,我忽然生出逗逗他的想法。

我眨眨眼睛,故作不滿地抱怨道:“你的禮物都沒辦法保存下來呢。”

“看你頭發上都是雪,當心著涼。”他沒有理會我的抱怨,忽然走近幾步,伸手替我掃去頭發上的雪花,然後低聲問道,“你冷不冷?”

感受著屬於他的溫柔,我的臉頰不爭氣地紅了起來,我垂下頭低聲回答道:“還好。”

“圍巾都沒係好,怎麼會不冷?”我的頭頂似乎傳來他的輕笑聲。他動作溫柔地給我整理圍巾,等他整理完,我的脖子上忽然多出了一個涼涼的東西。

“啊,這是……”我伸手朝那個涼涼的東西摸去,同時低下頭,“項鏈?”

這是一條純銀的項鏈,上麵掛著兩個晶瑩透亮的水晶吊墜,一個是太陽的形狀,一個是星星的形狀。雖然吊墜的款式都很簡單,可是做工非常精致,手輕輕一晃動,它們便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在我捧著項鏈欣賞的時候,他低聲在我耳邊補充道:“這個可以保存了吧?”

感動的情緒如潮水般湧來,填滿了我整個心房。我垂下頭愛不釋手地再次看著手裏的項鏈,忽然發現了一個特別的地方。

“你叫安藤光,就是陽光,也是太陽;我叫夏初星,是星星……”說著,我抬起頭,剛好迎上他溫柔的笑容,“所以,這一個代表你,另一個代表我?”

麵對我的疑惑,他臉上的笑容更明顯,他輕輕地揉了揉我的頭發,說道:“腦子還算好使,比我想象中的要聰明。”

在這場紛紛揚揚的大雪中,我靜靜地看著他,仿佛整個世界都在他的身後虛化,我隻能看見他的身影。

我喜歡你。

原本就深藏在心底的情緒,在這一刻破土而出,瞬間長成了參天大樹,再也無法隱藏,再也無法忽視,或許是時候告訴他了。

冬天的日照時間總是很短暫,明明上一刻太陽還掛在天邊,下一刻再看時,天都已經全黑了。

當放學鈴聲在校園裏回響的時候,外麵的光線變得暗淡許多。

老師走出教室之後,同學們陸續背著書包朝外麵走去,從門外湧進的寒風迅速讓室內的氣溫降低。

一呼吸,就會出現一團白色的霧氣。

聖誕節過後,我和安藤光的關係又變好了,會一起畫畫,一起吃飯,就像從前一樣。唯一和以前不一樣的是,我們之間多了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此外,曾經的二人組合現在變成了四人組合,每次我和安藤光都會在教室裏邊寫作業邊等未裏和金澤過來,再一起去藝術樓。

“冷死了,冷死了。”沒多久,金澤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隻見他一邊嚷嚷一邊縮著脖子跑過來,被凍得嘴唇都微微發紫。

“誰叫你要風度不要溫度!”我無奈地看著他,明明是最冷的時候,可是他的製服外套裏隻穿了一件襯衫和羊毛衫。

“我是寧可凍死,不能醜死。”他一邊跳著取暖,一邊湊到我旁邊說道,“初星,我們去吃關東煮吧,這個天氣吃超爽的。”

“嗯……”離畫室上課還有一段時間,於是我指了指坐在身後的安藤光,說道,“安藤光去,我就去。”

聽到安藤光的名字,金澤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然後看向安藤光:“阿光,去不去?”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最近金澤在麵對安藤光的時候笑容少了很多。

安藤光抬起頭,半天沒有說話。正當我以為他要拒絕的時候,他卻點頭同意了。

我疑惑地看著他和金澤,自從聖誕節過後,我就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氛變得怪怪的,可是又說不出來哪裏不對勁。

“嗡——”此時,我的手機忽然振動起來。我拿起手機一看,原來是未裏發來的短信。

“未裏說樂隊有事,今天不跟我們一起了。”我晃了晃手機,笑著對他們說道,心裏卻有一種莫名的情緒。

未裏這段時間都在忙樂隊的事情,很少跟我們在一起,也沒有再單獨來找過安藤光,她真的有這麼忙嗎?

還是……為了逃避什麼?

放學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關東煮的小店裏沒有什麼人,不過剩下的丸子也不是特別多了,幸好大家最喜歡吃的撒尿牛肉丸還剩下好幾個。

“這種冷死人的天氣,就要吃這種熱氣騰騰的煮丸子啊!”金澤說著,拿起一串牛肉丸用力咬下去。

“嗖——”牛肉丸裏的湯汁剛好朝我的方向飛來。

幸好我眼疾手快地躲開了,我鄙夷地看了金澤一眼,不滿地說道:“你也可以喝白開水,也是熱氣騰騰。”

“初星……”

金澤一臉哀怨地看著我,我卻故意忽視他。

原本怪異的氣氛在這個小插曲中漸漸緩和。

“嗡——”

金澤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振動起來。

他看了一眼手機,臉色立即變差了。一看他這種臉色我就知道,打他電話的一定是他的爸媽。隻要是他們打來電話,金澤的表情就會變成現在這樣。

手機一直在振動,可是金澤一點兒接電話的意思都沒有。過了一會兒,手機屏幕暗了下去,可是沒多久,屏幕又亮了起來。

我們誰也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金澤和他的爸媽之間似乎有一道看不見的屏障,他們走不過來,金澤也走不過去。

“喂,媽。”最後金澤還是接通了電話,語氣冷淡地解釋道,“在吃東西,沒有聽見。”

或許是金澤的態度惹惱了他的媽媽,手機裏隱隱傳來一陣怒吼聲。

“還有沒有別的事?沒事我掛了。”金澤毫不留情地打斷他媽媽的話,然後奇怪地看了一眼正在埋頭吃東西的安藤光,嘴角揚起一絲嘲諷的笑容,“我千真萬確和你的小光在一起,你要不要和他說兩句?”

聽了金澤的回答,電話那頭的怒吼聲停了下來。

金澤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握著手機的手用力到青筋都冒出來了。

電話那邊不知道還在說著什麼,金澤最終徹底爆發了,他對著手機吼道:“有他在就是勞逸結合,我一個人就是偷懶。既然他那麼好,你找他做你的兒子吧!”

說完,金澤掛了電話,站起身往外走去。

“金澤,你去哪裏?”我急忙站起來叫住他。

他聽見我的聲音,腳步頓了頓,最終還是打開門走了出去。

“為什麼他和他的家人關係這麼差?”直到金澤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我才重新坐下,疑惑地看著神情複雜的安藤光,“你們是鄰居,又從小一起長大,應該知道吧?”

安藤光沒有說話,一直低著頭看著碗裏剩下的兩個丸子,許久才低聲回答道:“他的爸媽喜歡拿我跟他做比較,說我有多麼好,他又怎麼不好。”

“我懂了。”別人家的孩子總是好的,而自己家的孩子總是不爭氣。就是這樣奇怪的激勵方式,讓金澤和他父母之間的矛盾越來越深。

“真的很可笑,說是為了鼓勵我們變好,要是我們也拿他們做比較呢?他們會高興嗎?”安藤光的聲音很低,好像在壓抑著什麼情緒,“總說為我們好,他們知道我們想要什麼嗎?”

“安藤光……”看著他這個樣子,我不由得感到心疼。我知道他一定想起了家裏人逼迫他成為畫家的事。

真奇怪,在這個年紀,我們和父母之間像是隔著一道看不見的屏障,明明應該是最親近的人,卻生生地分成了兩個陣營,經常進行著沒有硝煙的戰爭。

安藤光一直沒有說話,隻是沉默地看著碗,垂落的頭發在他臉上投下大片陰影,像是阻隔了所有的光線,整張臉顯得無比落寞。

我咬了咬嘴唇,最終還是鼓起勇氣握住他的手,他微涼的指尖觸碰我的掌心,我心裏的門被徹底打開。

安藤光,我想來到你的身邊,我不願讓你再獨自一人。

那天金澤沒有來畫室畫畫,不知道去了哪裏,手機也一直關機。可是第二天再看到他的時候,他還是和平時一樣滿臉笑容,我們三人也對那天發生的事情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

連著一個星期,天空都陰沉沉的,氣溫也低得可怕,今天的溫度更是降到了0℃以下。同學們整天都待在有暖氣的教室裏,整個學校失去了以往的熱鬧。

午休的時候吃過飯,安藤光被化學老師叫去準備下午的實驗課。我悄悄溜到畫室,準備利用中午的時間畫一幅很重要的畫。

準備妥當之後,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全神貫注地在素描紙上落下一筆又一筆。構圖完成之後,隨著我手裏畫筆的塗抹,素描紙上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在眾人的期待中,一個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一步一步走了進來,匡威藍色經典款帆布鞋,藏藍色製服褲和白色製服襯衣,單肩背著藍色背包。

他的五官隱藏在陽光中,還沒有完全看清,淡漠深沉的氣質便通過身上的藍色先一步湧現出來。

完全不需要去看,閉著眼睛我就能清晰地想起他的眉眼、鼻子、嘴巴,用手裏的筆一點一點地把他的五官在素描紙上呈現出來。

“今天,我終於重新找回了當初對畫畫的熱愛,我已經很久沒有用心畫一幅畫了。”他的手慢慢地從我的頭頂滑落,細微的摩擦聲慢慢漾開,幹擾了我心跳的頻率,“而讓我發生改變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