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碎的花瓶(5)(1 / 2)

然後,我看到阿其扔掉煙頭站了起來,他一步跨到了我麵前把我從椅子裏一把拽到了他懷裏。在他瘋狂地親吻著我的時候,我又一次聞到剛才在我的床上我聞到過的,發自靜茹身上的那股氣味,辛辣,且甜膩。

一種強烈的羞辱感,當我需要的時候,我從未得到過,而現在,我卻意外地被迫接受。我用力推開阿其,同時我看到秧子在牆上笑得更加燦爛了。我說:阿其和靜茹結婚吧,快快,否則靜茹會逃走。靜茹總是會不失時機地逃走。

阿其抬起頭來,他的口角上沾了我的紫紅色的唇膏。

阿妹,你為什麼好久不來?我去找你,靜茹說今天晚上你會在家,可是你不在,靜茹在……

我的雙眼刹那間又湧滿了淚水,我安靜地站著,眼睛裏卻湧動著瘋狂的淚光,我重複著:阿其,讓靜茹和你結婚吧,她需要你。

然後,我聽到自己狠毒的哭聲,很輕,卻很淩厲。

十一

那天以後,靜茹搬走了,她給我留下了一封信,她在信裏說:其實,阿妹,我愛的是你所愛的一切,史帝文也好,阿其也好,都是你的,但是,我卻愛他們,因為,他們是你的。

靜茹,占有著我的愛人,我的朋友和我,並且,是這樣理直氣壯毫無愧色。而我,恰恰因此而愛著她,這個不可救藥的女人,我的靜茹。

這封信裏,靜茹隻給了我一個電話號碼,沒有別的聯係方式。

不久以後,阿其真的結婚了,和他店裏的一個做發型的小姑娘,很大的眼睛,笑的時候露出一隻虎牙,淳樸而透明。

婚禮那天,一塊紅色的地毯從美容院裏一直鋪到大街上,豪華轎車停了一街。靜茹沒有看見這場麵,她要在,她一定會在我耳邊叫嚷:阿妹,我結婚的時候,也要在這樣一塊長長的紅地毯上走進婚禮的殿堂。

靜茹永遠也不會在說這話的時候想到,她其實已經走入過一次婚禮的殿堂,可是她自己逃逸而出了。

我繞道去pianobar上班是為了躲過婚禮的場麵,但我還是看見了站在街角等著婚車的阿其。他穿著燕尾服,脖子裏的領結在陽光下閃耀著瑰麗的光芒,依舊是高挑的身影,健碩的長腿。我想起那個多年前拿著指揮棒走上舞台在掌聲中鞠躬謝幕的男人,那時候的我,卻總是坐在樂隊眾多的人群中被淹沒無蹤。

獨自蝸居的白天裏,我常常打開早年的影集,看那些我曾經擁有卻不再回來的生活。那張三個人的舊照片已經褪色發黃,一個高個子男人穿著軍裝站在中間,筆直的身姿顯得有些僵硬,臉色竟然是嚴肅的。左邊的女孩羞澀地低著頭,一抹淡淡的笑容洋溢在嘴角邊,右邊那個穿著軍裝把一臉笑容開得象太陽花一樣的二十歲女孩一去不返。那是阿其、秧子和我在八年前的一張合影,那時候,阿其是部隊文工團的樂隊指揮,秧子是歌手,那首《血染的風采》常常被她唱得如泣如訴,她是我們軍區的百靈鳥。而我,僅僅是樂團的一名鍵盤手。然而,那些年月裏的我,臉上卻常常有著如此燦爛的笑。

秧子已經大紅大紫了,拍了許多頗有影響的電影,常常出現在首映式或者新片的新聞發布會上。電視鏡頭裏看到的秧子,和阿其店裏的照片有著截然不同的裝扮和氣質。許多次看到那些秧子主演的影片,我總是想,沒有人會知道,我,秧子,還有阿其,曾經是部隊文工團裏的戰友。那時侯,我愛上了那個叫阿其的男人,然而,阿其卻追隨著秧子,秧子轉業了,阿其也改行去做了發型師。而這,僅僅都是曆史了,不可挽回。

阿其的美容院已經遠近聞名,不僅是因為他的手藝高超,更多的原因是秧子的出名讓他掛在牆上的那張照片成了最好的廣告。去美容院做發型或者臉部護理的人依舊是時髦女人居多,人們都說,牆上那個和阿其肩並肩笑著的女孩很象阿其的妻子,阿其是娶了大明星了嗎?人們知道,這個當紅明星曾經與這位瀟灑英俊的美容院老板有著非同一般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