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未曾料到的秩序(1 / 3)

一、新的知識

是什麼力量把人類帶到現在這樣的境地呢?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種力量自從有了人類社會以來就已經存在。例如,對於有用知識的探索、生產和交易的需要、社會集體的組織力量,都是推動力。早期氏族社會就具有挖坑設阱,捕獲並分享獵物,以及服從打獵頭目的領導等各種經驗。隨著技術與組織的逐步發展,知識、經濟及政權這三種因素,就變得更加相互影響,更加有力和更加鞏固了。16世紀以後所發生的情況是,人類活動的廣泛性,以及知識、經濟與政權這三者之間相互影響所產生的結果,都發生了空前的變化。所有這些,誰也沒有預先看到和料到。

首先談談知識問題。到17世紀,根據幾千年的觀察和實踐,大量真實的和有用的知識,已經在人類社會中存在。特別是在印度和中國,紡織、陶器和瓷器以及金屬用品的生產技能,已經遠遠超過了歐洲。因此,歐洲商人早在14世紀時,就衝破了阿拉伯商人及掮客的壟斷,而直接同印度和中國進行貿易往來。

盡管中世紀的技術革新成就已經頗為可觀,可是歐洲16世紀在知識方麵的突飛猛進,用原有的技術成就已經不能解釋了。這一時期最重要的是,獲得知識的方法和解決問題的途徑產生了巨大的改變。這種發展的原因有三個基本要素。

第一,是十分重視實用知識。弗蘭西斯·培根曾稱,這種知識是“為了人類的利益與實用,為了改進人類的現狀。”

由於實用性依賴於可靠性,所以第二是認為知識必須反複驗證。這樣就出現了主要科學方法的萌芽。也就是說,首先從假說出發,擬定出解決問題的設想,再通過試驗以證明它的真實性。即由持懷疑的態度的科學家設計各種試驗,去驗證假說。如果有新的事實出現,與已經驗證過的理論有矛盾的話,理論還可重新修改或者被推翻。

第三,則是設計各種可靠的試驗工具。

二、能量與測量

在17世紀,艾薩克·牛頓發現並測量了太陽係中太陽與各行星的引力。人類早已經使用了熱能,華氏溫度計成為人類準確測量溫度的第一種工具,從而開創了在物質加熱發生化學變化時,準確測量其反應溫度的方法,並且為後來發展化學工業創造了條件。由於能夠測量蒸汽的溫度,使蒸汽更精確地得到利用。詹姆斯·瓦特於18世紀在蘭開夏發明了用蒸汽推動的紡織機,這就是通常說的“工業革命”的開始。60年後,喬治·斯蒂芬孫又發明了蒸汽機車。

19世紀,測量技術及科學試驗的發展速度都突飛猛進,從而有了更精確的知識來進行工作。科學家能夠在尚未征服的領域中,從事更大範圍的和更可靠的探索,並且在發展中繼續鞏固他們的工作成果。我們特別要指出的,是以下兩方麵的科研成果,它們為20世紀人類所有發現中最重大的核動力的發現開辟了道路,這項發現有如神話中的普羅米修斯盜火那樣的重大。

第一方麵,從笛卡兒尋找自然界的“實體物”或基本元素開始。從1770年到1870年這100年之間,法國人安東尼·拉瓦錫、英國人約翰·道爾頓以及俄國人特米脫利·門捷列夫,逐步發現了整個元素表中的各元素恒定的和相對的重量。整個元素表包括從第一個最輕的氫到第92個最重的鈾(後來又有11個更重的人造元素加進了元素表)。

另一方麵,是弄清了長期以來被人注意的電能的事實真相,即在磁場中,電荷通過正極和負極之間的現象,就是電能。到了19世紀,詹姆士·克勒克·麥克斯韋認為這種電荷是以“振波”或“脈衝”的方式通過整個空間。亨利希·赫茲最先觀察到一種“無線電波”。古列爾莫·馬可尼則獲得了傳送“無線電波”的第一個專利。從此以後,世界進入了全球性瞬間通信的階段。

這些發明,除了能夠使相隔遙遠的國家互能見聞,甚至使地球上的居民能夠和其他行星通話和見麵以外,還有更多的作用。電子振動可以通過導電性好的銅線傳導出去。電——這種既幹淨、又易於使用、還容易分配的大量能源出現了。當然,電能的實際作用遠比對於電能的初期認識要大。如果將太陽係裏一係列的各種波全部排集起來的話,人們就會發現,在宇宙間存在著巨大的統一有組織的能量,這就是電磁波譜。電磁波譜的範圍廣闊:從家庭日用電流(頻率約為每秒50周波)、無線電波與電視波,到語言的單頻波,有色的可見光譜波,直至能夠產生難於想象的能量級,即每秒1022周波的宇宙波線。繼19世紀元素周期表和電磁波譜的偉大發現之後,接著就是20世紀原子結構的最終突破。人們掌握了原子能的性質。原子能開始被使用,為人類的和平或戰爭服務。

在基本物質的研究過程中,科學家們曾發現了許多物質,例如氟、瀝青鈾礦和鈾元素等。這種鈾能發射X射線或放射性脈衝。有些放射線可以達到每秒1017到1020周波。這是和發生巨大能源的太陽核心處的某些放射線相同的。在被假定為不可分的元素的核心,有一種電磁波接近宇宙射線能量級的力量。這一事實說明,被假定為不可分的元素並不是最小的不可分解的物質,而是一種極為複雜的電現象,內有若幹電子繞著一個中心核在不斷地運行。人們進一步發現,如果這類元素被其他原子轟擊,則在轟擊過程中,會出現裂變或者聚變,從而發射出巨大的能量。由此可以推斷,在太陽的中心,類似的過程大概也在進行,所以能夠發射出難於設想的巨大能量。太陽能的洪流,為整個太陽係中所有活動的和有生命的物質提供了能量。1944年,在洛斯·阿拉莫斯第一次爆炸的原子能,將人類帶到了新意義的普羅米修斯神話的邊緣。人類的這種新火種,確實是從太陽神那裏盜來的。而這個盜竊行為所帶來的災害,遠遠超過了古代神話中暗示的懲罰。如果貪婪地無限製地濫用原子能,其結果將會使現代的普羅米修斯被綁在荒無人煙的岩石上,遭受放射能的襲擊,最終走向毀滅。

直到不久以前,科學還在極力向著細密分工與更專業化的方向發展。但是近年來,新的科學動向卻是在更廣泛的領域內發展綜合性學科,例如天體物理學、生物化學、社會人類學等。這些新學科的實踐尚不到一個世紀。學科間的綜合工作雖然已經開始,但是還不足以扭轉那種強調科研領域應當精細分科的傾向。因為過分精細的分科難於了解自然事物基本的、具有內部聯係的統一性和係統性,而且也隻能部分地解釋自然現象。

但是,這種發展綜合性學科的趨勢是同科學事業的雙重性有著密切聯係的。

事實上,一方麵,科學探求的是最高的客觀標準,並且受到最嚴格的客觀真理所檢驗。另一方麵,真理一旦被人們所掌握,如馬力的測量、原子的轟擊、核被分裂那樣,就廣泛地增加了人類的使用權或濫用權。現代科學的發展已經使能量與物質從自然體係的控製中解放出來。當某一物質一旦被抽提出來單獨使用時,其分子結構就不再受整個環境複雜而有係統的影響了。如果把物質分解為它的組成部分,就能成為更有用的物質,例如塑料;或者成為具有極大毀滅性的物質,例如神經毒氣。太陽的核聚變輻射能被地球表麵的大氣層或雲層所遮蔽。至於地球上人類自己製造的輻射能,則必須由人類自己設法防護。

由於自然界正在逐漸失去控製和平衡,就整個自然係統所失去的相互抑製作用來說,現在都必須由人類的洞察力和智慧來加以解決。但是實際情況是:人類300多年來巨大的科學發展,並不是由日益增長的洞察力和智慧所帶來的,而是由經濟與政治方麵爭權奪利的突出發展所產生的。由於人們缺乏控製和深思,所以出現了當前這樣的科學技術的新體係。

還是回到弗蘭西斯·培根所講的話吧,新的上帝們是“市場的偶像和部落的偶像”。

三、從商業到工業

由於人類對於物品的欲望,從而產生了新的技術體係。這種欲望使人類極力通過工作、計劃和投資等,來獲得需要的物品。在商業擴展到世界範圍之後,至少在一個世紀的時間裏,才發生了第一次大規模的農業與工業方麵的技術改革,這並不奇怪。如果沒有新的國際市場的刺激,這種技術改革很可能不會出現。

當人們想到18世紀和19世紀歐洲航海國家的商業興隆時期,就會看到一個可笑的事實,即早期促使他們與東方貿易的原因,是由於西方技術的落後。他們缺少金銀寶石,絲綢及瓷器的製造技術處於落後狀態,尤其是他們非常缺乏各種調味作料來醃肉食,以使開春時要發臭的肉類尚能可口食用。

從歐洲到香料群島、印度和中國的長途航海,不但滿足了歐洲當時消費者的迫切需要,而且產生了更大的作用。因為旅程遙遠而危險,在返航之前,為了避免中途得壞血病,避免被海盜搶劫及觸撞暗礁,並且能夠到達商港,直到從中國采購到明朝瓷器或豆蔻之類的商品獲得高額的利潤為止,都需要事先籌備大量的資金。因此,押款、信貸、利息、折扣、銀行業務、合股以及利潤分配等金融製度就這樣逐漸形成了。這些金融製度成為後來的大規模工業生產發展的先決條件,但都是通過航海初期世界貿易而出現的,並大大地發展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