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誰是後台(1 / 3)

1983年到春天,河北省張家口地區的農民迎來了一個萬紫千紅的春天,農村土地承包後的第一個勞模會在張家口市隆重開幕了。來自全地區13個縣市的勞動模範們濟濟一堂,這些帶頭執行黨的農村政策、衝破重重思想和精神的牢籠,堅信黨中央的政策不會變,率先走上勤勞致富的農民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振奮,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氣派,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喜氣洋洋!地委、行署獎給他們自行車、電視機、錄音機,書記、專員們和他們合影留念。熊廣福每天每夜都夢幻般地沉浸在幸福與激動中。

今天是會議的最後一天,地委書記陳義堂在作大會結論,突然,他提到了熊廣福:“尚義縣的熊廣福,勞改了近二十年,三中全會後,他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他帶頭勤勞致富,為老百姓做了許許多多的好事。可是,有人見他富了,就害紅眼病,今年,竟以大隊出麵,不讓熊廣福再繼續承包米麵加工,要想承包,就提高一倍承包費……老武,武萬升,你回去後,好好查查這件事……”

坐在會場裏的尚義縣委書記武萬升聽到這些後,激動、慍怒、沉重的複雜感情在心中上下翻騰。早在上報熊廣福的勞模材料時,有人吃不準,有顧慮,他們去征求他的意見:“武書記,你看像熊廣福這種情況行不行?能不能樹?”

為什麼不能樹?我們遭受極‘左’路線的殘害還不夠嗎?一天介講階級鬥爭、家庭出身,最後,把我們黨、我們國家鬥到了崩潰的邊緣,把我們自己也鬥到裏麵去了……我們天天在喊要解放全人類,難道就不能解放一個熊廣福嗎?一個人,在一種條件下可以變壞,但在另一種條件下,可以變好!人家變好了,為什麼不能相信?你們問我樹不樹,我說樹!放心大膽地樹!”

就這樣,材料報到地委,地委書記、專員們支持了,熊廣福來開勞模會了。然而,勞模會上,縣委書記們大嘩了——

“好呀,你武萬升,搞了這麼個典型,可真夠解放的……”

“你小子弄個勞改犯當勞模,真夠出風頭的!”……

議論也好,揶揄也好,不理解也好,武萬升不想多做解釋,他心裏有數。這位抗日戰爭時期就做了“紅小鬼”的革命幹部,幾十年的風風雨雨,使他親眼看到極‘左’路線給我們國家和人民帶來的災難和不幸,看到了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的路線、方針和政策怎樣深得民心,他多少次在心裏告誡自己,即使掉“烏紗帽”、掉腦袋也要維護三中全會的路線,要竭盡全力維護和發展農村已經取得的大好形勢。

散會後,武萬升找到熊廣福。

“廣福,義堂書記講的那件事,我不清楚,你說說看,到底怎麼回事?”

原來,1983年熊廣福因低價收費、熱情服務,米麵加工業務搞得熱火朝天,竟把大隊會計劉士武開的磨房和煤礦服務公司的米麵加工廠全“擠”得沒了生意。於是,劉士武和大隊幹部商量好,決定不讓熊廣福承包,準備還轉給劉玉林。

“熊廣福,你已經富了,也讓別人富富吧,磨房從今天起,你就別承包了!”

“不讓我磨,我自己買機器!”熊廣福知道扭不過人家,就自己買了四台磨麵機、蓋了兩間房。但機器買好後,又不讓他接電線。熊廣福無奈,隻得去鄉黨委找陳書記,陳書記出麵和大隊交涉,但交涉不通,陳書記上縣裏找人大徐主任。徐主任親自趕到紅土梁,找到大隊幹部:

“你不讓他幹,我撤了你!”

這樣,大隊才勉強同意讓熊廣福繼續承包,但包金由原來的680元,漲到800元,而且熊廣福自己買的那四套機器、自己蓋的房,也要收500元包金,這樣,承包費就加到1300元。蘇縣長知道這事後,親自來到紅土梁:“他自己買的機器,自己蓋的房,為什麼還交5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