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突兀聳立的岩石,他很高,很豪爽坦蕩。他是長白山的兒子,科爾沁草原的兒子。他從北方來。他愛生他養他的那方土地、那方森林、那方厚厚的綠草地。然而,曾幾何時,草原的草遮不住地皮,科爾沁在大踏步地沙化堿化;曾經是野鹿紫貂、虎熊出沒、蝮蛇樹蛙、雨燕飛天、山花紅豔、百獸爭雄的千裏長白林海,僅僅一百多年的曆史,幾百億方的原始森林,在一片斧鉞聲中砍伐殆盡,千古形成的原始森林,喪失了百分之九十。眼下,仍以每年600多萬立方米的速度被砍伐著。曾經成為聯合國“人與生物圈”的重點保護區的長白山,正在經曆一個生死存亡的危難時刻。一個把樹木砍伐殆盡的民族,也是一個缺乏智慧的民族;一個樹木凋敝的民族,文明也在凋敝。而一個沒有文化的低素質民族,又在日趨惡化著生存環境。
日本人不砍自己的樹,朝鮮人也不砍自己的樹,他們寧願出高價進口木材。曾經被戰爭燒成一片焦土的朝鮮,如今森林覆蓋率已達到百分之八十。中國人卻在世世代“砍砍伐檀兮”;朝鮮人養山雞放回森林,中國人打山雞吃肉,打虎逞雄。於是,東北虎在絕跡,長白山裏許多珍奇動物在絕跡。作為中國環境學會理事、吉林省環境保護局副局長的岩流,麵對遭劫的長白山16座山峰,他苦心編寫了七集電視報告文學腳本《特異王國的幽靈》,對一些人的無知、貪婪進行無情的鞭撻。
1983年,全國第二次環境保護會議上,岩流又以對地球環境深厚的感情,編寫了《保護環境,造福人民》的電影紀錄片。當播音員用無比沉重的心情播出片首語“我們偉大的祖國資源豐富、山川秀麗,以她得天獨厚的環境優勢養育著中華民族”時,坐在觀眾席上的岩流,眼淚奪眶而出。對於這塊母親般受難的土地,岩流充滿著一種兒子的負疚。岩流生下9個月便失去父親,母親終生守寡,含辛茹苦拉扯他和哥哥岩石。在沒有父親的苦難歲月,他們母子三人靠科爾沁的草地和藍天,靠長白山腳下的清泉和流水活了過來。岩流像深愛母親一樣深愛這塊土地。獻身於環境保護事業的岩流,麵對著像被吮幹了血的母親一樣的土地,他心往何寄,情往何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