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爭鋒(6)(2 / 3)

“我要去地下二層。”我省去客套,直接說明來意。

“那裏是封印之地,從來都是囚犯及凶殘人士的聚集地。”她望著我的眼睛,麵無表情,“那裏不會有人想去,尤其是,身份高貴的公主。”

“那裏有煉,有維康新,還有過,我母親。”我輕聲說,喉嚨刺痛,“我出生汙濁且不曾高貴。”

愛莎的眼中終於有了波瀾,她深吸一口氣,提上掛在牆上的油燈,嗓音渾厚:“公主,請讓我送您一程。”

我沉默,我對她從來都是感激的。可是我無法幫她,這就是事實。

樓梯是昏暗的,本就沒希望有多少人來往,自然不會有人安裝什麼燈具。沒錯,這裏從很早以前就是漆黑一片的,來人依舊保持著執燈的習慣,據說這是對先人的尊重。也完全可以想象,這保持千年且紋絲不動的地下二層究竟棲息了多少見不到光的冤魂。

我撫摸陰濕的牆壁,石頭堆疊的縫隙磨著我的手指。愛莎帶著天生的敬畏跟在我身後,兩盞油燈為我驅走腳下的黑暗。她不願走快,我隻得也慢慢走下台階。

至地下二層,愛莎遞給我一盞燈,我用它照亮漆黑的樓道,就對愛莎道別。

“公主。”她喚我,我於是回頭望她。

她望著我,久久未動,眼神隱忍。

“保重。”她最後,隻擠出二個字。

我無可抑製地苦笑了。

“愛莎,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便不曾知道,親情是怎樣的滋味。”我轉過頭,背對她說。

我聽見她離去的腳步。時間讓一切變得沉重……

我想到奧斯溫來地下一層與我初遇的情形。他讓我驚呆了,我真沒想到,世界上會有那麼美麗的存在。美麗而殘酷,或者美麗就是殘酷。

愛情很美麗,所以它也殘酷。

我此刻,想哭又想笑。那個時候,我不知道自己會成為公主,會和愛莎完全不一樣。命運會如此,天翻地覆。

我提著燈,就如提著一顆心,熾熱如火。

好吧,如果真有機會我想把我的地下經曆寫成小說。怎麼說,古堡探秘都不是個過於庸俗的題材,而且,這個城堡還是我一直居住的地方。唯一慶幸的是迷途的曆史雖然悠久神秘,但它仍是可碰觸的,而許多地方的曆史就無跡可尋。一個人走了就是走了,無緬懷的機會。

我用火柴點燃樓道口的壁燈,一條導火線就將所有的壁燈全數點燃。頃刻間整個樓道裏滿是跳躍的橘色火光,如妖媚女子的眼,撲朔迷離。黑暗驅走大半,卻仍與我形影相隨。我不得不手提油燈繼續前行,有許多驚悚的東西,譬如高高懸起的刑具,譬如腳下肆意穿梭的小蟲,不用油燈還真看不透徹。

地下二層與其他樓層無異,過道縱橫交錯,不過是更陰暗潮濕些。腳下的地毯散發著濃重的黴味,不知沾了什麼液體,還居然帶著黏性。牆上掛著有些時間的油畫及蛋彩畫,色彩有些模糊。樓道旁的房間幾乎都上了鎖,偶爾有幾個沒鎖的,也不過是頹敗和肮髒的容載體。蜘蛛網和陳舊的血跡滿是……不過不要以此就認定那些緊鎖的房間裏沒人。時不時我能聽見小聲地詛咒和刮擦聲,從房門內傳來。

我所能做的,也隻是往前走,煉在哪裏,我毫無線索。

拐過一個彎後,麵前的景象開始顯得奇特些。兩旁的房門由鐵製欄杆取代,裏麵關著一些人,大多瞪著眼睛看我,不發一語。要和他們說話嗎?還是不用了吧。他們真如以黑暗為伴的昆蟲,見了光,眼中有明顯的恐懼及敵意。

他們著裝各異,有華服配飾無一不缺的,有身著仆從裝的,也有什麼也不穿的。但動作都是一致的僵硬遲緩,如同木乃伊,似乎失去了活力。我在他們像看怪物般的注視下舉步維艱。我想了想,也確實不知要走到哪裏去,於是停佇在一間欄杆房前,那裏關著一位穿著普通長裙的女子,她看上去還算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