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想讓他長期來這裏。東學潮不想和萬蘭糾纏,萬蘭不講理胡攪蠻纏的性格,是他最厭煩的。東學潮什麼也不說,埋頭吃幾塊雞肉,便來到女兒學習的房間,輔導女兒做作業。
感覺女兒的作業還不錯,幹淨整潔工整。這是個好現象,也能看出女兒學習的態度,更能體現出追求上進的性格。上進是基礎,有了這個基礎,一切都好辦了。東學潮親切地緊緊挨女兒坐下,見女兒要做數學的通分,便問女兒分母是什麼意思。女兒搖頭。東學潮覺得這不行,學習關鍵是理解,不理解死背硬記亂做題,記得越多做得越多腦子越亂,越解決不了問題,越覺得知識太多,越煩惱慌亂,越失去信心,越不愛學習。而理解了,知道了道理,題再多再變化,萬變不離其宗,知道哪裏變了,就知道在哪裏解決。但這得給萬蘭講清楚,以後她輔導必須要先講道理後做題。把萬蘭喊過來,剛開說,萬蘭立即反駁:“你就知道教訓人,你有什麼能耐,就直接在女兒身上施展,給我說有什麼用,我又不是你的老婆。”
感覺又回到了婚姻時代的那種爭吵,她仍然是那種永不饒人永不服輸的性子。女人如果在男人麵前沒有一點小鳥依人,女人的性格如果和男人一樣,那就像兩個男人在一起,當然無法生活。看來離婚也是正確的選擇,隻是白玉婷也是這種男人般的要強性格,甚至比萬蘭還要強還要獨立。相比之下,馬珍珍要好得多,但馬珍珍什麼事都無所謂,什麼事都唯唯諾諾,也不討人喜歡,而且他心裏本能地喜歡不起來。看來人真是個矛盾的動物,當男人難,當女人也難,十全十美的人,也許真的難找。
東學潮開始專心給女兒講道理,他聲音很大,還是要講給萬蘭聽。他清楚,萬蘭雖然嘴硬,但道理她懂,好壞也能辨別清楚,她聽了,以後也這樣。
手機又響了,聲音特別響亮。還是胡悅悅打來的。胡悅悅說:“東老師,你在哪兒,能不能來一趟實驗室,我有點事要和你說。”
東學潮說:“我在外麵,有什麼事明天再說行不行?”
胡悅悅停頓半天,說:“我把手燙壞了。”
東學潮啊一聲,問嚴重不嚴重。半天沒有聲音,然後傳來了輕輕的哭聲。東學潮掛斷電話。對萬蘭說:“學生出了點事,我得馬上過去。”
萬蘭說:“你看看,還是你的學生重要。整天說關心女兒,實際上就是嘴上的關心,關心隻是滿足你自己的私欲,滿足你良心的需要。一遇到具體事情,你的事情就重要了,女兒的事就屁都不是了。”
如果是別的事,再大,他也可以推托,但自己心愛的學生燙傷了,傷得怎麼樣,不去看,他就不僅沒師德良心,也冷血得不近人情。東學潮什麼也不想說,他無聲地穿衣穿鞋。萬蘭說:“這不行,如果你真的關心女兒,就定一個規矩,不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即使不能天天來,至少得每周來幾次。要不這樣,咱們兩個明確一下分工,我一三五,你二四六,你看怎麼樣,就這麼定了,對誰都公平。”
分工就分工吧,女兒也可能是他唯一的孩子,不教育好,麻煩一輩子,愧疚一輩子。東學潮站定想想說:“規矩你來定,我負責執行就行。”今晚的天氣很好,雖然到處都是昏黃的燈光,但仍然能看到青藍的天空。不管多麼匆忙,風和日麗,總給人愉快的心情。東學潮想,以後自己沒時間來,就讓胡悅悅來輔導女兒,胡悅悅絕對聰明,隻要把總的方法告訴她,她輔導女兒絕對不成問題。
東學潮匆忙來到實驗室,裏麵隻有胡悅悅一個人低頭坐在椅子上,他進來,她也不動,一隻手捂在另一隻手上。東學潮急忙上前問燙得重不重,胡悅悅站起身,仍然不做聲,一副要哭的表情。東學潮抓起她的手,仔細査看,也看不出哪裏有毛病。他隻好疑惑地問哪裏燙傷了。胡悅悅卻一下抱住了他的脖子,將臉緊緊地貼在他的臉上,說:“我今天肚子疼,整整疼了一下午。想去醫院,也沒有人送,一個人躺在床上,感覺特別孤單,特別傷心,心想活著真沒意思,幹脆疼死算了。”
好像是在矯情,好像不一定真的肚子疼,真實的情況應該是愛上了他,或者要他愛她。這當然不行,他是老師,他也決不是花花公子,他已經是有家室的人,而且離過一次婚。東學潮拍拍她的背,說:“好了,放開吧,如果肚子還疼,我送你去醫院。”
胡悅悅仍然抱著不放,東學潮隻好輕輕地去掰她的手。她猛然放開他,然後隊在桌子上,雖然極力壓抑,還是痛哭得渾身抽動。
東學潮一下不知該怎麼辦。俯身去哄她,勢必就是點火,不僅會引火燒身,也會將兩人都燒毀。站著不動,她會越哭越傷心,很快就會讓人聽見。如果狠心走開,他的心還沒那麼狠,做不到,也邁不動步。東學潮隻好說:“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有什麼事你就說,我一定幫你辦到。”胡悅悅終於止了哭,站起來,強忍著悲傷,說:“我給你買了件休閑服,整天穿個西服,顯得老氣橫秋。其實你很年輕,用不著把自己裝扮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