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悅悅說喝葡萄酒,就要了一瓶法國白葡萄酒。喝一杯酒後,徐老板拿出一串鑰匙,放在東學潮麵前,然後掏出房產證,也壓到鑰匙上,說“都給你,如果需要辦過戶手續,明天咱們一起去辦。”
拿了房本那就是受賄。東學潮立即說不,他堅定了說隻是租,租金明年總付,房本不要,更不要什麼過戶。
徐老板還要解釋,東學潮急忙起身,將房本裝徐老板的包裏,說“我這些年合作很愉快,你如果這麼亂來,咱們也不好再合作了。”
徐老板也站起來,恭恭敬敬誇讚東學潮的人品,清廉正直高尚一類的詞都說完,然後給東學潮深深鞠一躬,又很過意不去說:“你什麼都不要,我不知怎麼來報答你,每次我都心裏很愧疚,隻能在心裏默默地希望好人一切都好。但我今年的生意不是太好,日子也有點艱難,還得教授您幫個忙接濟一下。聽說你們要進一批儀器設備,我想把這宗生意攬下來,至於質量,您先用,不好隨時退貨,而價錢,我隻掙點批零差價。”
購買儀器設備的事前幾天才決定,徐老板竟然知道了。東學潮問怎麼知道的,徐老板笑了說:“東教授是知識分子,當然不了解我們這些商人。我們經商,和你們搞研究也差不多,天天都得動腦筋想辦法,天天也得搜集情報資料。你們學校計劃處和資產處的處長我都熟悉,計劃出來,我就知道了。而且知道的也不是我一個人,我的競爭對手,差不多也知道,要不然怎麼會競爭激烈。”
雖然是情理之中,但東學潮還是吃驚,感慨最多的是哪一行也不容易,那一行也有傑出的精英。做生意尚且如此科學精密,搞科研更得用點心思,甚至也要有一套特另的方法。東學潮再細看徐老板,長相也透著精明強幹,這樣的人你不和他做生意也難,你不讓他成功也不可能。那就盡力合作吧,雖然學校還要公開招標,還有資產、財務、審計、紀檢等部門參與,但他是設備使用者,要什麼設備什麼型號都由他來決定,決定權還是在他的手裏,而且他和中校長關係也不一般,別人也得讓他三分。東學潮很有把握地說:“那你就做好準備吧,等我們把設備考察好定下來,就公開招標。”
吃過飯,徐老板帶東學潮和胡悅悅看房。將門打開,還能聞到裝修的油漆味。徐老板說:“裝修好已經兩三年了,一直沒管它,今天正好派上用處。”
房子是兩室一廳那種,麵積大概八九十平米,裝修得比較講究,如果賣,大概得一百萬左右。如果以後有了錢,就給胡悅悅買下來。
徐老板說:“這房周邊商場菜場學校幼兒園都有,住起來還算方便,你們就放心住吧,住多少年都行,也不要說什麼租金,我還沒窮到吃租金的地步。我少娛樂一回,就是幾年的租金。就在這棟樓,我還有一套房,也一直空放著。”
徐老板是有實力的老板,資產上億元,開的車也近百萬,會買這麼一般的房子,感覺就是送人的,而且這樣的房子送胡悅悅這樣的人,再合適不過了。胡悅悅住在這裏,他不僅放心,這裏也會成為他的又一個家。東學潮心裏發癢,但感覺還是決不能白住,更不能白要。胡悅悅去細看廚房時,東學潮小聲對徐老板說:“咱們還是說說租金吧,我現在還是個窮教書的,租金你得讓著點,每月就按一千算,到時我來給你付。”
徐老板說:“您再談錢就俗了,朋友之間,誰能沒困難,誰不需要誰,交朋友,就是互相幫助的。我剛好有這麼點能力,你再讓我幹別的,我就是有一百個心,也辦不到。”
胡悅悅是興奮的,情不自禁開始計劃哪裏放床哪裏放櫃子。但買家具的錢從哪裏來。胡悅悅的臉色一下黯淡下來,一下變得沉默寡言,人也由快樂的小鳥變成了沉默的羔羊。徐老板看眼胡悅悅,然後從包裏拿出兩梱錢,說:“我本來早想買點家具,但一直沒空去買,現在正好,找著幫忙的人了。你給我個卡號,我明天給你打點錢,你去給我買點家具。我相信年輕人有眼力,買的東西肯定錯不了。”
見東學潮欲言又止想拒絕,徐老板急忙說:“租房本來應該帶家具。家具我來買,一切都算我的,隻是麻煩一下你們。”
也有道理,一切還是人家的。東學潮隻好無奈地將要說的話咽回到肚裏,心裏卻一大堆瘡搭在滾動,一大堆感慨在發酵。還是當老板好啊,掙錢容易輕鬆自由,哪裏像自己,整天努力拚命,像套在磨上的驢,不停地往前掙紮,卻仍然在原地打轉。
趁東學潮上衛生間,徐老板悄悄將房本塞給胡悅悅,說:“不要告訴東教授,拿上房本,你住著也踏實,回去把你的卡號發到我的手機上,我先給你打五萬塊錢,不夠再給我打電話。”
胡悅悅什麼也不說,滿臉通紅地點頭,悄悄將房本塞到自己的包裏。
今年國家科研項目的評審,並沒讓學會來評,南功感覺學會的作用越來越弱,他這個秘書長根本就沒占到什麼便宜,還得罪了中增長。掙紮一年多,也沒掙紮到一個研究項目,南功沮喪的同時,也覺得背運,好像離開中增長就真的申請不到研究項目。這不僅讓他不能甘心,肚子裏的怨氣也時時想爆發。決定再做最後一搏,南功直接去找尚老,死活也得讓尚老出個麵出點力。尚老雖然給一位副部長寫了推薦信,但副部長也沒接見他,隻是派秘書來應付解釋了一下。南功雖然把研究計劃書交給了秘書,但他清楚,副部長看不看,很難說。即便看,也會公事公辦推給有關部門,然後石沉大海。
北京之行是失敗的,南功覺得一切並非想象得那麼簡單。原以為有尚老支持,有學會秘書長這個頭銜,應該能跑一個研究項目下來。即使沒有大項目,也應該有小項目,也應該能認識一下部長,也應該能跑出一點路子。但沒有,一點都沒有。好像那些人一個個都高高在上,如同端坐高台的佛像,隻默默地接受上香朝拜,讓開說話,好像沒有可倉旨。而且尚老在他眼裏是權威,至高無上,但在那些部級領導目艮裏,尚老就是一個過氣的老頭,或者是一個不甘寂寞的不識時務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