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街走不遠,就有一家特色麵館,不僅自做油潑辣子麵,而且還很有特色。白玉婷的情緒更加愉快,找個地方坐下,見東學潮坐在了對麵,又起身和東學潮坐成並卜,而且挨得很緊,用嬌柔的語氣說:“還得和你商量個事,都說醜媳婦總要見公婆,你就沒想過把我領回去讓你的父母看看?”
剛結婚時他想過,想讓他的父母看看新媳婦,她不想,商量的餘地都沒有。現在,他不想去,也不能去,剛領胡悅悅去,再領白玉婷去,父母不嚇死,也會擔心死。東學潮說:“我們家很窮,又破又髒,你去了我怕你受不了,也影響孩子的生長。”
白玉婷說:“那我們家你也不想去?我媽想見見你,趁我還能走動,我想明天咱們到一趟我們家,讓我們家的所有人都見見你。”
結婚快兩年了才想到見家人,才想到過人的日子,才想到過夫妻的生活,這突然的轉變,讓東學潮有點不能適應。他清楚,這個轉變應該和南功的死有關,是受了極大的剌激,才有了對人生的感悟,才有了猛然清醒的轉變。隻可惜太晚了。東學潮說:“你也為我想想,這些天正在等組織部門的消息,萬一突然要找我談話,人不在怎麼辦。你們家也不算太遠,反正有車,生了孩子,想回去也就幾個小時,讓他們連孩子也一起看,何必這麼著急。”
白玉婷點頭表示接受。然後開始專注吃飯。
東學潮的手機響了。是胡悅悅打來的,胡悅悅帶著哭聲說:“你趕快回來,我肚子疼,好像見血了。”
東學潮驚得渾身發涼,急忙大聲問怎麼了,才想到身邊有妻子,然後本能地將身子側向一邊。胡悅悅哭喊地說:“你快來,來了趕快去醫院。”妻子可能聽到了。東學潮站起身,看著妻子疑惑地看著他,急忙想撒一個什麼謊才能掩飾驚慌,才能脫身離開。東學潮慢慢坐下,重新拿起筷子,說:“一個研究生打來的,說實驗時一個容器爆炸了,幸好沒傷到人,我得回去看看。”
白玉婷表情半信半疑,說:“既然沒傷到人,你急成這個樣子幹什麼,吃完了回家,你再去處理有什麼關係。”
那就咬牙再等等。
感覺白玉婷吃得很慢,如果胡悅悅再打來電話,就沒辦法解釋。東學潮隻能去上廁所,然後在廁所將手機關機。
東學潮的心還是不住地亂跳,他估計不會有大的事情,再說即使有事,也大不了流產。流掉了也好,流掉了也省一份心。一切聽天由命吧,如果老天讓流產,那就隻能聽天由命了。
心急火燎等白玉婷吃完擦嘴,東學潮急忙告別,開足馬力趕到胡悅悅這裏。下車本能又習慣地望窗,看到胡悅悅站在窗前向下張望。東學潮大步奔跑上樓,進門,胡悅悅還是喊著說:“你死到哪去了怎麼現在才來,手機也關機,是不是在和你老婆鬼混脫不開身。”
東學潮急忙解釋說手機沒電關機了,然後扶住胡悅悅,說:“趕快去醫院,要緊不要緊,要準備帶什麼東西。”
胡悅悅說:“東西我都準備好了,都在包裏。”
小提包就放在門。東學潮提起包,胡悅悅仍然站了不動,然後喊著說:“木頭!我還能走動嗎?抱上。”
東學潮急忙將胡悅悅抱起,然後很小心地往樓下跑。
問到哪個醫院,胡悅悅哭著說:“還能到哪個,婦產醫院。”
又是婦產醫院,今天好像和婦產醫院沾上親了,上午領一個去,下午又領一個去,如果大夫認出來,肯定會把他當成孕婦販子中介黃牛。
將胡悅悅抱進急診室,立即做了檢査,大夫說聽胎音一切都正常,也未見陰道出血。胡悅悅也說肚子不疼了。胡悅悅向東學潮解釋說:“真的不騙你,那一陣子肚子確實疼得厲害,而且下麵真的出血了,用衛生紙擦的,黑紅黑紅的。”
大夫說有這種可能,原因也說不清楚然後建議做一個全麵檢査。胡悅悅也多次說要來檢査,今天正好也檢査一下,建立一個孕檢檔案。
檢査完,已到了下班時間,可能是一切正常,胡悅悅的心情好了許多,感覺她今天說肚子疼,就是要來檢査一下。也許真的是這樣。東學潮一下覺得胡悅悅也太可憐了,懷了孩子,還得偷偷摸摸,還得用這樣的方式來檢査。一個大姑娘,又是大學女老師,也太委屈了。東學潮禁不住鼻子發酸,也有點恨他自己。出了醫院門,胡悅悅提出到婦幼保健商店買套孕婦裝,胡悅悅說:“今天出血,說不定就是衣服太緊惹的禍。孩子一天天大了,褲子衣服都太緊,渾身就像被捆綁著,勒得我難受,孩子更難受,就像女人纏腳,勒不壞孩子才怪,說不定已經把孩子勒成了畸形。人家別的女人,懷了孩子,就穿平底鞋寬鬆服,吃的東西也很講究,而我,好像是野人,好像是沒人管的野種,任憑自生自滅。”